如果連暗殺自己的人都放過,吳爭無法想象,日后會有多少人借口忠義,來刺殺自己。
那么以后自己什么都不用做了,天天待在家中,里外數層護衛,吃喝等死吧。
所以,必須要對雷霆手段震懾有這種想法的人,這叫殺雞敬猴。
可朱媺娖以死相挾,終究讓吳爭心中有些忌憚。
但顯然朱媺娖一樣無法徹底打消吳爭的決然。
殺一個太監,吳爭心里沒有任何糾結,世上多他一個不多,少他一個不少嘛。
鄭叔遭受這一箭之后,其實也已經明白吳爭要置他于死地的決心。
不過他不怪吳爭。
各有所圖,誰也不比誰高尚。
鄭叔只是想以必死之身,為朱媺娖再做些什么,而將敵人引走,助朱媺娖脫困,這就是他死前最大的愿望。
為了這個愿望,鄭叔搶過車夫的馬鞭,一把將車夫推了下去。
就象在吳爭眼中,鄭叔就是個可有可無之人。
而車夫在鄭叔眼中,也是如此。
鄭叔不會去思考車夫從急駛的馬車上推下,是不是會摔死傷,或者來不及起身,被追來的清兵踏成肉泥。
他現在腦子里想的就是,減輕馬車的負重,讓馬車再快一些,哪怕多引清兵一步,朱媺娖的安全就能增加一分。
鄭叔使出全身的力氣抽打著馬匹。
可他畢竟不是專業車夫,他甚至無法協調雙馬的步伐。
驟然加速,只維持了大概一柱香的功夫,急速的馬車就在路上大石引起的一次劇烈顛簸中側翻,而鄭叔也被大力拋在一邊地上。
甚至鄭叔都沒有機會從地上爬起來,就被后面一涌而上的清兵,團團圍住。
打開空無一人的車廂,清兵將領怒了,隨即來到鄭叔面前,將刀架在鄭叔脖頸上。
因失望而憤怒的清將甚至連問都懶得問,就要剌出一刀來。
鄭叔此時其實已經摔成重傷,口中冒著血泡沫。
可他在微笑,因為他做成了。
還有什么事,能比做成了自己想做的事,更讓人瞑目的呢?
看著清將猙獰的面容,他知道自己是時候上路了。
他緩緩閉上眼睛,面容恬然。
而就在這個時候,急促地馬蹄聲響起。
清將一怔,止住了手中的刀,抬頭望去。
這一望,就沒有再動手殺人的時間和興趣了。
明軍騎兵,如同潮水般向這邊涌來。
這時一支已經加速沖鋒的騎兵,只要是老兵都知道,這種時候,恐怕只有同樣沖鋒的騎兵,才能遏制這種勢頭。
而清軍現在沒有騎兵。
清將幾乎是使出吃奶的勁頭嘶吼道:“是明軍騎兵,撤,快撤!”
撤得了嗎?
撤不了。
能抵擋嗎?
除非是重甲長戟組陣。
可現在,哪有時間讓他們組陣?
面對著數倍于己的騎兵,已經處于巔峰速度的沖鋒騎兵,他們的路只有一條——死路。
其實包括清將在內的清兵都意識到這一點,可人總是想活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