連錢肅樂等人都能毀家杼難,聚兵而起,也就沒有人來指責吳爭擅自組建新軍了。
關鍵在于,應天府新軍,該上交給朝廷多少人。
這才是今日吳爭與朱媺娖商議的重點。
“一萬人。”吳爭并不大方,一萬新軍已經是他能承受的極限,總共就征召了三萬多人,而這批新兵,吳爭原本是想拉到南面錢塘江一線去的。
朱媺娖不置可否,似乎隨口道:“朝中諸臣向本宮提了三點,還望靖海候斟酌。”
“殿下不妨直言。”
“一是原屬本宮麾下八千近衛滯留瀝海,想來日后便是入了靖海候麾下,這些兵額如何找補,自然需要靖海候考慮。其二,應天府如今相當于國門,雖說朝廷暫時與清廷停戰,但你我都明白這不可是一時權宜之計,想必清廷也是如此考慮,朝中諸公認為,應天府必須駐兵十萬方可確保無虞。其三,應天府一應諸軍,皆該由朝廷轄制……百總、把總及總旗、百戶以上軍職,當有兵部指派。”
吳爭的臉色瞬間就垮了下來,不是吳爭城府不夠深,而是這三點事實上就抹去了吳爭之前所有的努力,包括日后對應天府的影響力。
也就是說,一旦吳爭離開應天府,那么他最多就是一個領兵在外的將軍,或者說是據于一方的諸侯。
吳爭肯定,不愿意!
這是朝中諸臣在對他戒備和變相的驅逐,將自己排擠在外。
吳爭一時無法猜測這到底是朝臣的意思還是朱媺娖自己的意思。
如果是朱媺娖的意思,那這女子這一年多時間的改變,確實出乎意料之外了。
而朱媺娖看著吳爭的神情,心中也在一陣陣地抽痛。
這不是她想要的結果。
從朱以海、錢肅樂等人向她諫言此事時,她就知道,與吳爭之間必定會有一場“討價還價”。
這牽扯到利益的討價還價,最傷感情。
可朱媺娖不能不與吳爭正面相對,誰叫她是監國呢,誰叫她是朱家人呢?
吳爭臉色很快的平復,他變臉色是事情出乎他的預料,是沒有想到這價會開得這么狠。
他一直把朱媺娖當成是自己的后背,可以依靠,可以借助,甚至說是可以操控,就象一桿旗,可以放在任何他想放的地方。
可現在,吳爭突然發現,這桿旗有了自己的思想,怎能不驚,怎能不變臉色?
調整心態,將面前這個女子視為君,視為對手,那么就一樣了,這也是吳爭迅速平復心情的原因。
“殿下有命,臣本該遵從。不過以臣看來,這三點都不現實。就算囊括如今朝廷所有在冊軍隊,恐怕也湊不出這十萬之數,這還不包括需要駐防錢塘江沿岸及在各府駐軍,對此殿下以為然否?”
朱媺娖靜靜地聽著,甚至在不經意地點頭。
“那么臣就從第一點開始說,瀝海八千近衛軍駐留,當時臣已經向殿下闡述清楚原委,瀝海就象一顆釘子,楔在紹興府的東面,與西面平崗山互為犄角,一旦日后與清廷重啟戰端,朝廷可以憑借水師,對瀝海進行兵員及物資補給,從而形成對平崗山的支援,其戰略地位不可忽視……當然,殿下歸返南京,身邊確實需要一支親軍……這樣,臣另撥五千新軍,以衛戍殿下及京城安危,不知殿下意下如何?”
朱媺娖微微點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