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這次,莫亦清也沒有更好的建議。
她只對祖父建言,向吳爭實話實說。
所以,莫執念聽聞吳爭要回杭州,拋灑巨資,組織起無數的百姓,在岸邊恭迎吳爭的到來,以求吳爭的寬仁。
那些條幅,就是出自莫執念的授意。
而現在這副可憐相,自然也是半真半假,扮給吳爭看的。
吳爭向兩府官員勉勵了幾句之后,就讓他們各自回去,各施其職。
然后回身,看了莫執念一眼,招了招手。
莫執念如蒙大赦般,急步上前:“主公,屬下有罪。”
“先不忙著論罪,先找個清凈的地方讓我歇息片刻。”
莫執念“噢”地一聲,拍了下腦門,“都怪屬下,屬下已經為主公準備了雅室,也備好了宴席……主公請,快請。”
中路兩跨主房已經被朱媺娖征用,莫執念引領著吳爭去了西院一幢小樓。
看著滿室金玉鑲嵌的奢華和那一地如同草原的長毛波斯羊絨地毯,吳爭指著桌上那些青花瓷器,略帶譏諷地道:“看來你賺了不少啊?”
這話有些偏頗了,莫家家底,還用不著靠這次所斂之財來布置這種奢華,但吳爭言中的冷洌已經顯而易見。
跟在吳爭身后的莫執念“撲通”跪到,伏地連聲認罪道:“屬下有罪,屬下知罪。”
吳爭沒有理會,任由他跪著,徑自坐上主位。
早已侍立多時的美婢們,有序地遞上雪白的汗巾、金盆浄水,兩個為吳爭寬衣,兩個為吳爭凈臉、凈手,另外兩個開始為吳爭面前的空杯斟酒、挾菜,最后二人,一左一右,蹲下為吳爭輕輕捶腿。
這話說來費時,可事實就在數息之間。
哪怕是吳爭出身并非貧寒,如今也已經位列候爵之尊,卻也沒有如此享受過。
吳爭閉上眼,向后微微靠去,便有一團溫軟迎上,枕著那一凹陷,個中滋味令吳爭一時有些暈乎。
微微合上眼,可吳爭的腦子并沒有因此而昏亂。
其實吳爭早已知悉杭州城中發生的一切,一直沒有作出反應,那是莫執念所為,沒有超出吳爭容忍的底線。
動用巨額公帑,確實大罪。
可憑良心說,吳爭若自己在杭州城,未必做得比莫執念更好、更妥帖,大軍在前線廝殺,后方必須穩,特別是軍糧補給。
但吳爭沒有去動莫執念,甚至沒有一句申飭,不是能寬容莫執念的手伸得太長,而是不是時候。
吳爭甚至已經做好,借此事一舉削去莫家,以平杭州城中商戶之憤,順手抄了莫家及這筆巨資,正好移做組建更多新軍之用。
可后面杭州城發生的變故,讓吳爭對莫執念有了一絲……佩服。
莫執念的應對迅速,著力點準確,以風卷殘云之勢平定了一場即將暴發的內亂。
其實吳爭當時認為,杭州城必亂了,不僅僅是上百商戶的自殺,這無關大局。
重要的是商鋪倒閉、商業凋弊引發的民生困局。
這將是大亂的主因,在吳爭看來,杭州城百姓的憤怒足以將莫執念撕碎,將莫家打入萬丈深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