讓吳爭奇怪的是,莫亦清自我調節非常快。
自己的笑聲未收,莫亦清已經收斂了羞意,臉色也恢復如常了。
只是語氣還稍帶著一絲幽怨,嗔道:“候爺欺負人。”
吳爭再次泛起笑意道:“我的話確實是有些歪理,可你也不能否認,這事確實存在。而城中奸商串通公然挑釁官府,抬高糧價,為得就是逐利。這時戰時,就算本候判他們一個斬立決,抄沒他們的家產,也沒人能說本候一個不是。”
可莫亦清此時心志已清靈,不再被吳爭繞進去。
莫亦清道:“清兒說這錢并非無主之物,它來自于杭州城無數的百姓這話的意思,并非要替那些奸商說項、辯白,此意其實候爺懂,又何苦來作弄清兒呢?”
吳爭聞聽心中一嘆,這少女確實有顆玲瓏心啊,于是點頭認可道:“我是聽懂了你的意思,你的意思是,這錢屬于杭州府,不可輕易動用。一旦真移作它用,恐怕杭州府大亂將起,對吧?”
莫亦清輕嘆道:“候爺果真是聰慧之人。”
吳爭搖搖手哈哈笑道:“這馬屁拍得粗鄙,遠不如清兒之前的方略來得更令本候動心。”
饒是莫亦清心中已經對吳爭的偶爾荒唐言行有了防范,此時被吳爭這么一句,也羞紅了臉。
這讓吳爭再次有了秀色可餐的機會。
房間里的氣氛變得古怪而愛昧起來。
一會兒,莫亦清收斂起心情,正容道:“雖說家祖父將這筆巨資散盡,可這錢來自于杭州,如今撒在杭州,也在情理之中。況且,在清兒看來,候爺也不是全無收獲。”
吳爭呵呵笑道:“敢情,你還打算讓本候派人上門索債不成?”
莫亦清道:“這種宵小行徑,候爺自然是不屑于為的。”
吳爭聽了不樂意了,這怎么就成了宵小行徑了?
雖然自己確實也沒有索債的打算,可欠錢還錢,天經地義啊。
莫亦清繼續道:“候爺難道就不覺得,這一屋子的債條和契約,足以讓候爺掌控整個杭州府商貿和人心嗎?”
這話令吳爭心中一震,他迅速明白了莫亦清的意思。
欠債的絕大多數都是杭州城中最具規模的商戶,只要吳爭還掌控杭州府一天,這債就消不了。
那么,這種如“天使投資”般的借貸,完全可以成為制約整城商戶的手段。
也就是說,整個杭州城中的商鋪和商貿業務,吳爭都占了其中的股份。
當然,商戶也可以擺脫這種困境,那就是如數還錢。
可這真的不容易,現在的商戶,哪家不是瀕臨倒閉,才接受了莫執念的借貸?
這二千多萬之數,一個杭州城的商戶就算平攤,也是個無法短時期償還的數字。
吳爭懂了,這不是莫亦清沒有想到怎么應對錢收不回來的方略,而是她就等著自己上門追責,事先留下的一招棋,用意最主要的還是為她祖父脫罪。
吳爭的眼神閃爍,面前的女子絕非如外表般單純、純潔,她的智謀韜略,怕是還在自己之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