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圣人有云,牝雞司晨,惟家之索。牝晨羝乳,人以為異,斁倫敗俗,其禍尤著。殿下乃先帝嫡出,身份尊貴,但絕非宗廟社稷之主……臣今日寧背負身后罵名,率諸臣工勸諫,望殿下以宗廟為念,自請退位,以慰大明諸先圣皇帝在天之靈。”
“臣等恭請長平公主退位!”
朱媺娖聞聽愣了,她的腦子“哄”地一聲。
這算什么,逼宮?政變?
朱媺娖身后,鄭叔出于激憤,上前一步,尖聲喊道:“錢大人,你這可是欺君逼宮,想要造反嗎?”
朱以海突然大喝道:“放肆,殿下與朝中重臣商議國事,豈是你一個閹人可以置喙的?來人,于本王拿下此閹。”
朱以海當過一年監國,上位者的氣勢早已刻在骨子里。
鄭叔被他一喝,還真吶吶說不出話來。
可朱以海畢竟沒有帶兵來,說難聽點,此時一行人中,也就朱媺娖身邊有數百近衛。
而近衛又怎么可能沒有朱媺娖開口,聽朱以海的命令,去抓監國身邊的近侍呢?
所以,朱以海的大喝看似氣勢懾人,但也只是一聲空喝罷了。
而此時,就象是為朱以海聲援般,諸臣齊齊下跪,再次哄然道:“臣等恭請長平公主退位!”
朱媺娖被這一聲驚醒了。
“這次你們,打算擁立誰?”朱媺娖的話里帶著一絲明顯的譏諷。
“擁立魯王殿下登基為帝。”
兩行清淚“唰”地落下,她哽咽道:“錢大人,本宮可曾有過錯?”
錢肅樂艱難地搖搖頭道:“殿下并無過錯。”
“本宮可勤政愛民?”
“是。”
“本宮可有苛待臣民?”
“未曾有過。”
“那你們這是為何?”朱媺娖突然嘶聲大喊起來。
錢肅樂涕淚交流,拜伏在地,哽咽道:“殿下保重,臣,并無私心,只為大明宗廟社稷傳承,請殿下明鑒。”
“臣等并無私心,請殿下明鑒!”數十人的齊聲大呼,碎了朱媺娖的心。
她頹然坐倒在椅子上,睜著淚眼看著諸臣,這些人一直是她的忠臣,她的依靠,甚至她還依仗他們去平衡吳爭、王之仁的權勢,可現在,他們竟逼自己退位,而付諸于口的,僅僅是因為她是女兒身。
淚眼朦朧之中,朱媺娖心中有一股針刺般的疼痛,吳爭,你為何要留在杭州,難道這一切也是你知情,或者是你安排的嗎?
難道,我在監國之位上,你也放心不下嗎?
難道,你真要奪取朱家天下,甚至不顧及……我的感受嗎?
而這時,突然一個聲音傳來。
清脆、響亮,而且尖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