其實到了這會兒,大局底定。
接下去,只要朱以海、錢肅樂等臣向朱媺娖請罪,然后朱媺娖大手一揮,寬宏地說一聲“諸公也是心憂國事,雖然此舉無禮,但看在諸公一片為大明宗廟的赤心上,本宮不再追究。”
那么此事也就圓滿收場了,畢竟應天府就在眼前,進城入宮祭祖,才是緊迫之事。
可接下去的事,讓這場鬧劇完全變了味,也改變了歷史的走向。
……。
吳爭確實閱歷不足。
他前世只是個小職員,如今雖說已經位列候爵,但真正浸淫官場的時間不長。
一年多的時間,他幾乎都在軍營,大小十幾場戰斗,占據了他大部分時間。
這導致了他的政治敏感度不足。
任何時候,君離京、君返京,都是大事。
做為重臣,必須在君王身邊,這不僅僅是做樣子,而是時刻防備有變,也是彰顯臣簡在君心,身份重要的手段。
特別是象這次,監國、朝廷歸京,做為手掌朝廷最大實力的靖海候,竟脫離了伴駕,便是不可原諒的錯誤。
說簡單些,皇帝在任何場合現身,身邊伴駕的永遠是最重要、最相信、最具權勢的大臣,從古至今都是如此。
而收復失地,君王返京,那必定是要祭天告地,祭祀宗廟的。
吳爭因區區小事脫離了伴駕,確實是不應該。
如果僅是短暫的脫離,那還問題不大,畢竟落后半天,吳爭策馬急趕,就算趕不上,也不至于太過落后。
可問題出在,吳爭沒有追趕,反而去了嘉定。
嘉定,這是吳爭的秘密和心結。
他答應過,光復南京之后,要回去祭奠他的叔叔原大明嘉定副總兵吳之番。
如今,正是他兌現諾言的時候,他不得不去,不去,吳爭怕是會睡不著。
吳爭確實沒有想到,以錢肅樂、張煌言、熊汝霖、孫嘉績等這樣忠誠的臣子伴隨左右,加上應天府中自己駐囤的大軍,朱媺娖一行會發生這樣的意外。
而此時,吳爭正在叔叔吳之番的面前,與石碑對飲。
嘉定百姓,在吳爭到來之前,已經為吳之番及當年收斂合葬的將士尸身修筑了巨墓。
按吳爭的意思,將吳之番的尸身另修了一墓,獨葬一處,就在將士墓的東北。
吳爭磕過頭,上過香,卻沒有離開。
而是盤腿坐在墓碑前,與他的叔叔對飲。
或許是喝多了,吳爭的口中還在吶吶自語。
這種失態,讓身邊的宋安有些恐懼,他只能找來馬士英救場。
找馬士英不是宋安相信馬士英,而是吳爭身邊,確實再也找不出比馬士英更有文的人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