至少,沒有朝廷兩大軍事勢力的事先同意,也就是說,這只是文臣的訴求,并不能代表整個朝廷文武的訴求。
那么,如果吳爭趕到,事情的變化就變得不可控。
畢竟應天府是吳爭打下來的,城中的軍隊,當時幾乎都是吳爭統轄的,不管是錢家叔侄的新軍還是夏完淳的義軍,那些降兵就更不用說了,就算興國公所部,光復應天府時,也是吳爭叫來協助的友軍。
一旦吳爭到來,誰能保證這些將士會不會因為吳爭的一聲號令,立馬陣前易幟呢?
這不是沒有可能,而是可能性極大。
主帥的威嚴和控制力是不可估量的,人在與不在,完全是兩回事。
許多時候,主帥一露臉,將士的士氣就不一樣了,特別是這種冷兵器時代,聽說主帥陣亡,數萬大軍即聞風而潰的事多了去了,而一聽說主帥未死,立馬就滿血復活,組織反攻。
這說明一軍主帥的能量,在于他的這張臉,更在于這張臉該在什么恰當的時間展露。
所以,朱以海這次當機立斷的命令,以他的立場是無比正確的。
他的命令被迅速傳達下去。
所涉軍隊開始動作,錢家叔侄的新軍開始左移,讓出通道,使得夏完淳部順利出城。
然后緩緩向兩側移動,對東府城駐軍形成鉗夾之勢。
這次錢肅樂、陳子龍再到魯之域面前時,語調就不一樣了,不再是商量、安撫的口吻,而是命令。
“魯總兵,監國殿下諭令,若再不讓開通道,恭送殿下入城,你部將被黜為叛軍,正陽門外兩軍,將對你部實施攻擊。魯總兵,好自為之。”
魯之域可不是真的愣頭青,他只是在裝愣頭青。
這其中的用意,無非是一個字——拖。
拖到吳爭趕來,他的任務也就完成了。
魯之域不敢真硬來,這畢竟雙方都明軍,況且這么大規模的火拼之后,應天府的防御實力差不多就全完了。
這個后果,不但魯之域知道,朱以海、錢肅樂、陳子龍自然都明白。
所以,雙方一直在扯皮,直到此時,并未有任何的火拼發生。
雙方都在以勢壓人、以勢服人。
但現在已經不是,錢肅樂、陳子龍已經是下最后通牒。
讓不讓路?讓,朱以海進城,不讓,那就以平叛之名消滅。
魯之域沒得選擇,一聲嘆息之后,只好下令讓路。
事情發展到這,朱以海已經勝券在握。
他距離正陽門城門僅二、三里之地。
就算此時吳爭已經渡淮河,也來不及阻止他登基了。
但人心比天意更難測。
隨著魯之域部的放行,正陽門前突然發生一陣騷亂。
錢家叔侄終于在無奈之下,不顧一切地下令阻攔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