所以,二人原本以為失去了的殉節機會,突然在正陽門外出現,他們哪有再放棄的可能?
錢肅樂、陳子龍二人破口大罵起來,“吳爭,你還不如洪承疇,洪賊降清,敢做敢當,而你卻遮遮掩掩,如閨房婦人一般。”
這罵得已經很難聽了,畢竟文人嘛,罵人也不可能象當街爭吵的潑婦般。
以當時的風氣,將男子罵成婦人,這級別已經很厲害了。
而這聲罵,同樣將在朱媺娖車內等候的錢瑾萱給罵了出來。
這種罵法,在她看來,吳爭已經是不可容忍的。
所以,她不顧吳小妹等人的阻攔,悲呼著從車駕跑向錢肅樂。
“女兒求父親……別再罵了……!”
要說錢肅樂對兒子、兄弟愛搭不理,可對這女兒倒是另一種脾氣。
他老淚縱橫地說道:“萱兒啊,是爹對不住你,將你的終生所托非人……也罷,今日當著眾人的面,錢某豁出這張老臉不要,替你毀了這樁親事。”
轉過頭來,錢肅樂指著吳爭喝道:“吳爭,今日之后,我錢家與你的親事……。”
不想錢瑾萱“不!”地一聲,擋在錢肅樂面前,大聲道:“父親,所謂嫁雞隨雞、嫁狗隨狗,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,這樁婚姻,從父親答應下來之后,就不容挽回。以大明律,除非官府和離,父親已是毀不得。”
這話沒錯,大明律法,毀婚得有官府叛和離,當然,象錢肅樂這種身份,幾乎就代表著官府,判人和離,就是他一句話的事。
可他沒有權力去判一個當朝候爺的婚事,哪怕他是錢瑾萱的父親。
從這樁婚姻生效之時起,錢瑾萱在律法上,已經不再是錢家人,而是吳錢氏。
錢肅樂驚訝地看著自己的女兒,手指亂顫地指著她道:“連你……你也要附賊嗎?”
吳爭終于忍不住了,厲聲喝道:“來人,將這二人拿下。”
這下錢瑾萱急了,側身一轉,擋在錢肅樂面前道:“吳爭,這可是我爹!”
那邊錢家叔侄、夏完淳也急了,起身涌向吳爭。
吳爭冷冷道:“你們想做什么?”
錢家叔侄、夏完淳一怔,相視一眼,終究停下了腳步,三人拱手懇求道:“靖海候,家父(家兄、家師)雖有冒犯,可也是源于對候爺的誤會,還望候爺寬仁,放過家父(家兄、家師)。”
吳爭卻甩手道:“如錢、陳二人所言,本候現在也給你們一次選擇的機會,你們可以在忠、孝之間選擇。”
說完之后,對宋安道:“你帶人留下,他們三人選擇孝,你就帶兵返回,隨他們去吧。若他們三人選擇忠,那你就拿下錢、陳二人。”
“是。”
錢家叔侄、夏完淳急了,再次往前涌上,欲追吳爭。
此時宋安率兵一擋,擋住了三人去路,不得再進一步。
看著吳爭離去的背影,錢翹恭心中念頭一轉,對擋在錢肅樂面前的錢瑾萱急喊道:“妹妹,你還不趕緊追去勸勸靖海候。”
錢瑾萱瞬間反應過來,撂起裙擺朝吳爭的背影方向追去。
宋安愣了愣,幾次欲想下令,令士兵阻攔錢瑾萱,但最后終究沒有開口。
錢瑾萱的身份不同尋常,她可是少爺正室夫人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