陳子龍點點頭道:“此話倒是于情相符,與理相合,只是為何今日又想到公之于眾了呢?”
這時周思敏上前一步,與吳小妹并肩而站。
“因為是我,向公主殿下稟報了此事。”周思敏抿嘴道,“家祖父姓周諱奎,乃崇禎朝嘉定伯。”
周思敏這話,令所有人震驚。
崇禎朝嘉定伯,那是崇禎帝周皇后的父親,也就是大明朝國丈。
陳子龍等人更震驚于周思敏如此尊貴的身份,竟甘愿為吳爭側室。
下意識之中,所有人都隱隱感到,吳爭的身份,恐怕是真的了。
周思敏繼續道:“家翁病重,是我與小妹在床榻邊日夜服侍,雖說當時家翁與夫君、小妹吐露秘事時,家翁讓我避在門外,可山寨中房舍簡易,不如城中奢華,我在門外,仍可聽清楚屋中的交談,由此我知道了夫君的身世。”
“這事關乎夫君,按理我不該說,可昨天到今日,城中發生這一切親者痛仇者快之事,讓我擔心夫君被你們逼迫,做出一些他原本不想做的事,于是再三考慮之下,我將此事稟報了公主殿下,希望公主殿下做主,能為夫君求個公道。”
陳子龍頜首道:“你與公主是姨表姐妹,此舉也在情理之中。只是陳某還有事不明白,馬士英、張煌言為何會隨同公主殿下前來?據陳某所知,張煌言與靖海候素來相近,而馬士英也已投靠靖海候麾下。”
馬士英道:“馬某雖然自知被諸位嫌棄,可馬某終究是明臣。故入城之后,便想著去覲見公主殿下。”
陳子龍道:“理該如此。”
馬士英道:“馬某正與公主殿下說著話,夫人前來。馬某本想回避,不過夫人既然已經打算將靖海候身世公之于眾,自然也就不會回避馬某。”
陳子龍冷哼一聲,譏諷道:“如此看來,夫人想必也清楚,靖海候視閣下為心腹了。”
馬士英沒有接這茬,他繼續說道:“馬某驚聞靖海候離奇身世時,也不免心中震驚。可想到之前剛剛與殿下說起應天府這兩日亂局,于是向殿下建議,何不趁此時,將靖海候身世公之于眾,一來可解救這數百人于危境,二來也可化解靖海候與諸公之間的誤會。”
陳子龍嘿嘿一聲道:“如此說來,我等竟還要承閣下救命之恩了?”
馬士英這時接茬了,“臥子先生自然是不怕死的,馬某也相信這數百人中,不乏敢為朝廷、為天下死者。不過臥子先生就算不屑與馬某為伍,可有一點臥子先生也必須承認,馬某亦不怕死,弘光朝亡后,馬某隱于山野之間,生生與清軍周旋了一年有余。”
陳子龍一愕,一時難以反駁。
可他與馬士英恩怨頗深,弘光帝朱由崧在應天府登基,陳子龍在黃道周的推薦下,以崇禎時授的兵科給事中職務在弘光朝廷任職。
兵科給事中雖然只是七品,但是可以直議軍政要務,陳子龍在朝五十多天,上書三十多次,但朱由崧沉溺酒色,無心復國,只求偏安,皆不予以采納。
而陳子龍的脾性火爆,朝堂之上的直言觸犯了馬士英、阮大鋮等人,由此受到馬士英、阮大鋮等人排擠,被迫辭官回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