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現在,被福臨、洪承疇這么一攪合,多爾袞就必須做出反應了,正治就是這樣,身居高位,不能吃一次啞巴虧,你得反擊,否則,朝堂之上大臣和各地官員都會認為你多爾袞失勢了,一旦形成這種輿論,那么離真的失勢也就不遠了,多爾袞不可能一個個地向官員們去解釋自己只是顧及帝王的顏面、自己大度,大人不計小人過。
所以,越是身居高位,越容不得別人對自己威嚴的冒犯。
也就是說,這個時候,多爾袞僅僅是為了反對而反對了,與事情的正確與否,毫無關系。
多爾袞的反制很簡單,那就是趁著洪承疇等人還沒動身南下,勒令江北清軍,三日之內趕在洪承疇使團到長江前,收復儀真,全殲儀真明軍。
只有這樣,朝廷才會對和談的態度發生改變,試想,來犯明軍被全殲了,那還談個屁啊,繼續進攻就是了嘛。
然后讓朝臣主動去反對和談,這遠比自己出馬打前陣要合適得多。
由此來否定洪承疇懷柔策略,同時給福臨一記響亮的耳光。
可這事不簡單,雖說多爾袞身居高位,且被皇帝拜為大將軍,名份上,相當于天下皇馬大元帥,確實可以對清廷名下所有軍隊發號施令。
可這僅僅是名義上的,真要具體到一支軍隊,那還得那支軍隊的主將,給不給多爾袞這面子,所謂縣官不如現管嘛。
而江北清軍現任的主帥,是鐵定不會給多爾袞面子的。
因為這個主帥,就是鄭親王濟爾哈朗。
如果說清廷數以萬計的官員中,要找出幾個不賣多爾袞帳的,濟爾哈朗絕對排第一個。
濟爾哈朗,就是被多爾袞以府第建筑逾制,擅自使用銅獅、銅龜、銅鶴,罰銀二千,罷免了輔政權力的那個倒霉蛋。
試想,任何人設身而處,都會對多爾袞恨得咬牙切齒。
所以,多爾袞想令濟爾哈朗聽從他的命令,無疑櫞木求魚。
但多爾袞依舊有辦法,無法直接指揮江北清軍,可他是攝政王,可以調任江北清軍主將啊。
濟爾哈朗雖為江北清軍主將,可并未在揚州,而是坐鎮徐州。
而此時,正好吳三桂被清廷由錦州調回關內,原本是打算安排他與八旗鑲藍旗漢軍將領李國翰同鎮漢中,剿殺西北地區的大西軍余部的。
可現在,多爾袞想讓二人出個臨時差,去接替濟爾哈朗的江北清軍指揮權。
于是,多爾袞以攝政王諭令,一面傳召吳三桂、李國翰前來面授機宜,一面派八百里快馬,令濟爾哈朗即刻回京,另有任用。
由此一場所有人都意識不到的激戰,就這么莫名其妙地暴發了。
吳爭率部趕到丹陽時,夏完淳的建陽衛正在與丹陽清軍激戰。
丹陽是處重鎮,進攻鎮江,首先需要拿下丹陽,一則截斷鎮江府南北交通,二則可以打通與應天府的通道。
而清軍自然也清楚丹陽對慶泰朝的重要性,派駐重兵防御。
夏完淳已經攻了整整一天,未有太大進展。
吳爭來得正是時候,形成東西夾擊,對于清軍士氣本身就是一種打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