吳爭身邊張煌言大怒,霍地起身打算爭論,被吳爭一把拽住,“你說你,多大年紀了,怎么還象個小孩似的沉不住氣。”
整個應天府,怕也只有吳爭能這么與張煌言說話了,要知道,現在的張煌言那可是閣臣之一,慶泰朝的都御史。
洪承疇微笑著,想看二人起爭執。
可令他失望的是,張煌言根本沒有對吳爭的這番話有任何反應,而是選擇了依言坐下。
洪承疇有些吃驚了,吳爭領兵在外,有戰功不假,可要說能讓張煌言如此服氣,就太不合大明朝文武官員之間的慣例了。
就在洪承疇心中驚愕之時,吳爭繼續對張煌言道:“人家遠來是客,雖說是惡客,但終究是客,瞧瞧人家一大把年紀,且做了罄竹難書、天怒人怨諸多惡事,說不定被你一氣之下,有個好歹,不知道的還說我朝不懂待客之道呢……呃,洪大學士別見怪,吳爭也是實話實說。既然是熟人,那就不多寒喧了,直接談停戰之事吧。”
洪承疇本來都想好反擊了,偏偏吳爭轉換了話題,只好生生將話憋了回去。
悶聲道:“那就談吧。此次雙方交戰,緣于慶泰朝無故毀約,派出水師援助福建。致使雙方在長江一線發生戰爭,無數生靈涂炭。故責任在你方,我朝上體天心,不忍目睹江南變成一片廢墟,故同意與你方重新簽署停戰協議,但你方須撤出鎮江城,并對我朝因此戰造成的傷亡進行賠償。”
慶泰朝一方出席官員無不怒容滿面,所有的眼睛都看向吳爭,他們希望這個少年國公,在談判桌上也能象在戰場上,給清廷雷霆一擊。
吳爭臉色平靜,端起茶盞嗞了一口,然后就閉上了眼睛,清廷怕是有了證據,畢竟前去福建的人數太多,這事明著抵賴反倒落了下乘。
那邊慶泰朝官員面面相覷,清廷那方也莫名其妙,還以為吳爭在思考怎么應對洪承疇的話。
可半晌過去,吳爭象是睡著了一般,就差點打呼嚕了。
清廷官員竊竊私語起來,副使陳洪范湊向洪承疇嘀咕了兩句之后,洪承疇沉聲道:“鎮國公莫要欺人太甚!要知道,我朝八萬精銳已經兵至徐州,但凡談判不成,隨時便可南下。”
連張煌言都覺得有些過份了,伸手指捅了捅吳爭的腰。
吳爭總算是睜開眼睛了,他抬手擦拭了一下本就不存在的口水,歉然笑道:“抱歉,抱歉,連續征戰,從丹陽到鎮江,再到丹徒,兩天打了三場大戰,身體疲乏在是情理之中,還望諸位體恤。好在不負朝廷重托,百姓期盼,殲滅了……唔,我算算,丹陽五千騎兵,鎮江一萬多人,具體數字還真沒統計過,但有一點,鎮江清軍守將固山額真葉臣逃跑時,僅帶走不足千人,丹徒之戰,我朝建陽衛一萬人生生擋住了二萬多清軍的反撲,雖說建陽衛傷亡不小,可江心島清軍的折損,以慘重二字形容,怕是一點都不為過。至于儀真嘛,我是沒有親見,就無法判斷輸贏了,只是聽說,清廷臨陣換帥,以吳三桂替代鄭親王濟爾哈朗,率江北六萬清軍攻儀真十日毫無進展……我就納悶了,就算徐州有八萬清軍,那又能如何?”
沒等清方官員出言相懟,吳爭一抬手,作住口勢,然后回頭問張煌言道:“玄著兄見過人打架嗎?”
張煌言正聽得解氣,驟聞吳爭問話,只是不知道吳爭用意,于是點點頭應道:“倒是見過幾次。”
“那玄著兄可知道,打架完了之后,哭著喊著要賠償是哪個嗎?”
“……。”張煌言有些忍俊不禁。
吳爭斜眼看著洪承疇,自問自答道:“肯定是被打得鼻青臉腫的那個。”
這話引得慶泰朝官員哄然大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