錢肅樂現在最擔心的就是,陳子龍為何突然改變了想法,與吳爭起了矛盾,這二人的內訌,將成為慶泰朝最不安定的因素。
錢肅樂搖搖頭,喟嘆一聲,沖馬外馬夫道:“去陳相府。”
……。
“他真這么說?”錢肅樂被陳子龍轉述吳爭的話,給震驚了。
陳子龍沒好氣地說道:“可不是這樣!陳某原本以為,他是天縱奇才,且是明室后裔,只須我等盡力輔佐,必能完成大業,成為一代明君,你我也能由此名載青史。可哪想到,他竟懷有此等心思,劫富濟貧?虧他想得出來,歷朝歷代,雄主名臣,哪個不是與士大夫共天下?哪個不是延攬士族、富豪優渥以待?雖說太祖有抑商之前例,可那也僅僅是個例,遠不是他所說的劫富濟貧!若真是這樣治理天下,陳某斷言,就算真被他光復了這片河山,大亂也在咫尺之間!”
錢肅樂吶吶道:“他還年少,心性未定,或許你我悉心勸導,使他改變想法,也是可能的。”
陳子龍搖搖頭道:“錢相所慮,陳某也想過,可與他一席話下來,我就明白,他是鐵了心要這么做了,畢竟不是稚子了,來年他就是及冠之年,心性已經長成,很難改變。”
“那他畢竟是宗室后裔,臥子先生之前倡議擁立,如今公然與之對立……這怕是惹起物議啊。”
陳子龍厲聲道:“錢相此言荒謬,陳某之前在朝堂之上倡議擁立,為得是大明、為得是朝廷,今時反他與他對立,那依舊是為明為朝廷。陳某心思光明磊落,何懼物議?你可知道,他劫富濟貧的對象之中,就包括你我?他若是登上尊位,你我還有滿朝文武,皆是他劫的對象,這天下怎能不亂?”
錢肅樂啞然無語。
“希聲兄,明日大朝,你必須站在陳某這邊,罷免他的差事,這天下絕不能交到他的手中。”
錢肅樂點點頭。
……。
次日大朝。
慶泰朝文武群臣們,走在去奉天門的路上,個個面帶笑容,如沐春風。
“昨日談判席間發生之事,你們聽說了嗎?”
“哪能沒聽說,坊間酒肆青樓都編排出戲了,鎮國公三拳打死活秦檜,氣得洪承疇當場吐血三大口,哈哈……解恨!”
“就是,這兩奸賊,能活到今日,那都是老天不開眼。要我說啊,就得當場打死了才好,鎮國公手勁還是不夠啊。”
“別瞎得得,鎮國公那是故意留了老大勁不打死陳賊,否則陳賊能活到見今晨日頭?所謂兩國交戰,不斬來使,鎮國公不殺陳賊之意,那是顧及我朝顏面。”
“說得也是,咱可是泱泱大朝,豈能象那些野蠻食生肉的韃虜?”
“可洪賊真要負氣離開,那我朝豈不是又要與清廷大戰?”
“怕什么?江上有興國公水師,陸上有鎮國公虎賁,韃子占不了便宜去。”
“依我看,能暫時不打還是不打吧,再打下去怕是今年夏糧收成就得減收了。你是飽漢不知餓漢饑,守著家中千石糧食,自然是無所謂了。可咱家十七、八口,還得指望我的俸祿飽肚子呢。”
“你就是個庸人,事關國本社稷,如果我朝能光復順天府,就算三年不發放俸祿,咱舉家九口都餓死,我也如食甘飴。”
“別說好聽話,誰不知道你家千畝良田,就算五年不發俸祿,也餓不著你。不過話得說回來了,真要是我朝能收復被韃子占去的河山,就算三年不發俸祿,我也是愿意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