錢謙益聞聽大驚,急忙喊道:“首輔且慢,錢某還有下情稟報。”
陳子龍冷哼道:“到了這個時候,還想讓陳某聽你花言巧語,癡心妄想!”
“首輔,錢某所說之事,關乎江山、社稷、宗廟、明室,你若不聽,必后悔終生!”
陳子龍愣了愣,終于揮手斥退沖進來的府衛,“講!若有一言不實,陳某也定讓你后悔終生!”
錢謙益平靜地看著府衛退去,然后上前一步,湊向陳子龍耳邊。
陳子龍下意識地后退一步,嫌棄、鄙夷地斜眼看著錢謙益。
錢謙益臉上閃過一絲怒意,壓低聲音道:“太子尚在人世。”
此事太過駭人,陳子龍茫然無意識地應道:“太子?先帝(弘光)雖有一子,可從未冊封為太子!”
錢謙益聲壓得更低,“錢某所說太子,乃崇禎朝皇太子。”
陳子龍臉色驟變,如遭雷霆重擊般瞬間軟倒在椅子上。
“你……你此話當真?”
“錢某就算有天大的膽子,也不敢對首輔胡說啊。”
陳子龍怔了半晌,然后臉色慢慢恢復正常,“戲說流言,不可為真。自弘光朝至今,短短三、四年間,已經歷有兩朝四帝,先不說太子真偽,就算是真,那又如何?不但于事無補,反引得朝野大亂。你……自去吧,此事絕不可再傳,否則,本相饒不了你!”
錢謙益似乎被陳子龍的冷漠所激怒,他厲聲道:“都道臥子先生忠肝義膽,以大明遺民自居,不想……哼哼!”
陳子龍淡然問道:“不想如何?本相乃慶泰朝首輔,非崇禎朝的官,食君之祿,忠君之事,前朝太子一旦現世,必是一番血雨腥風,你不會忘記弘光朝前事了吧?”
錢謙益一怔,好一會急道:“首輔可知,太子賢良敦厚,實為明主之相,數年之中輾轉于民間,更是變得沉穩。如今首輔既然不想擁立吳爭,那太子就是最好人選。只要太子歸位,首輔即是大明功臣,受人世代稱頌。”
陳子龍直愣愣地看著錢謙益,輕嗤道:“你說得沒錯,可陳某若是做了前朝忠臣,卻成了慶泰朝逆臣。”
錢謙益以為陳子龍是拒絕之意,剛要張口相勸,不想陳子龍道:“這說起來,都是明室一脈,論起來,監國殿下與太子是一母同胞……如今太子在何處?”
錢謙益卻遲疑起來,吶吶道:“錢某也只是受人之托,太子現在何處,錢某不知。”
“看來你是信不過本相啊。”陳子龍一揮手道,“也罷,你去吧。”
錢謙益只好說道:“錢某是真不知太子現在何處,但錢某私下猜測,應該在……杭州府。”
陳子龍驚愕道:“為何會在杭州府,那可是鎮國公吳爭的地盤,難道……太子之事,吳爭也知道?”
錢謙益忙搖搖手道:“首輔勿急,吳爭并不知情。”
陳子龍深吸一口氣道:“此事關系重大,萬不可傳揚出去,否則就是害了太子。”
錢謙益點頭道:“首輔金玉良言,錢某也是想輔佐首輔,僅對首輔一人說起此事。”
“太子為何會滯留在杭州府?”
錢謙益稍一猶豫,說道:“錢某也是奉魯王之命,聯絡朝中忠臣義士,以待有朝一日正本溯源,重興明室。錢某敬佩臥子先生忠義,這才向先生言明此事,還望先生鼎立相助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