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象一個炸藥桶,僅須一絲明火,就能讓它轟地炸響,直將這個搖搖欲墜地慶泰朝炸個四分五裂、永無翻身之日。
……。
在吳爭離開后,夏完淳仰躺著,看著屋頂。
“若此次我真與令師對立,你會作何選擇?”吳爭的這句話,一直回響在夏完淳的耳朵里。
師如父,在這個時代,學生背叛老師,是一種大惡。
夏完淳的臉在抽搐著。
他是個重情之人,但他更重真理。
夏完淳對世事的認知,超乎這個時代的許多鴻儒。
特別是對明亡的原因,有著非常尖銳的剖析和抨擊,他與亡父夏允彝所著的《幸存錄》《續幸存錄》,對大明滅亡和明末明臣的解剖,有著非常客觀的記述。
如果說夏完淳之前是一心抗清復明,那么從認識吳爭之后,他的理念開始進化,他對吳爭所說“大明是漢人之大明”,大有相識恨晚之感。
不過,夏完淳在與錢家叔侄等人辯論之時,更有了改良,他認為吳爭這話,應該做些改變——大明是明人之大明!
一字之差,意思全變。
夏完淳認為,只要人認同自己是明人,那就是明人,與種族無關。
此議,得到這個散漫組織中許多人的認同和附議。
大明之所以為大明,就是因為吸納了太多的民族。
正如盛唐,多少異族共襄大唐?
他們同樣是盛唐不可分裂的組成部份。
夏完淳的一句話,迅速讓他在這個散漫組織中崛起,成為了一股新風向。
“大明是明人的大明”,隨即在士林中盛傳。
由此,“明社”在短短數月間誕生了,夏完淳、錢家叔侄、沈自駉等七人,被稱為明社七子。
明社雖無黨魁,但夏完淳的聲望,已經是當之無愧。
所以,此時的夏完淳,很清楚自己將會做什么,他只是,太難過情義這一關。
喟嘆一聲之后,夏完淳慢慢從床榻上撐起身來,“來人,備馬車,本官要回太平府!”
……。
當各種各樣的消息向鎮江城匯聚之時。
吳爭在訓練火槍兵。
他對這種燧發槍的認知,只是停留在入門階段。
譬如對于瞄準,吳爭只知道三點一線,可這時的火槍,卻是連瞄準具都沒有,哪來的三點一線?
吳爭能訓練的,只是讓士兵能端穩槍,就象,在槍口吊塊磚頭之類的。
譬如說,讓士兵放緩呼吸,在呼吸之間的空隙射擊。
再譬如說,調整三列士兵之間的相距間隔,以使得前中后三列輪換的速度更快、相互之間撞上的機率更小。
而這些,對于此時的火槍而言,已經足夠用了,足夠用到,只要多訓練,熟能生巧,就野戰而言,便可戰無不勝。
這不是狂妄,對于這個冷兵器,哪怕韃子都缺戰馬的時代來說,確實不是狂妄。
戰無不勝,不代表著不會死人,只是訓練一個火槍兵,相對訓練一個騎兵、一個弓弩手的時間,二者間的差距太大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