簡單快捷有效率,何須廢這么多話,浪費這么長時間饒舌?
于是王得仁立馬軟下語氣,陪笑道:“請國公爺指教。”
“沒什么可指教的,因為你們比我懂。”吳爭漠然說道。
王得仁茫然問道:“末將的任務是什么?”
“做回你們的老本行。”
吳爭的話帶著一絲陰冷,在王得仁聽來,有種不寒而栗的味道。
“國公,你這是要……?”
“對。你想得沒錯。”吳爭終究沒有讓王得仁把話說出來,他輕嘆道,“朝廷收回了三府賦稅權,本公需要錢養兵,需要很多。可本公不好意思向家鄉父老索要,人嘛,總得顧及些顏面,雖說這顏面值不了幾個錢,向那些國內外商人借點,總還容易些。”
王得仁震驚了,他呆呆地看著吳爭,腦海里蹦出的只有四個字——擁兵養寇。
吳爭道:“一個月后,本公會宣布你部反叛。舟山水師會對你部發起圍剿,但你不用擔心,這一切就是一次次演習。但本公會中斷一切與你的聯絡,也就是說,你在任何人眼中,就是一個海盜頭子。你要做的,就是對去往北方的商船船隊下手,當然,在開始之時,也可以對駛往應天府,甚至駛往杭州府的船隊下手,但不要出人命,特別是國人,這是底限。”
王得仁終于清醒過來,他沉悶地問道:“這事……恕末將不能從命。國公知道,這事一做,末將從此就上不了岸了。就算不為自己考慮,我總得為麾下將士考慮吧?”
吳爭點點頭道,“本公不逼你,你不想干,可以不干。我替你想好了另一條路,你去應天府,本公保舉你在朝廷一個俸祿優厚的閑差,你可以富足地過安樂日子。但有一點,軍隊必須得留下。”
王得仁遲疑了很久,他明白吳爭話中的意思,更明白話背后的意思,閑差?或許可能,但自己絕對活不了多久。
這種事,但凡泄露出去,就會成為眾矢之的,吳爭會讓自己安樂的活到壽終正寢?
自己會在不知道的某一天,突然被一根雞骨頭噎死,也有可能被一輛飛馳的馬車撞死。
王得仁的腦海里,幻想著無數個畫面,都是自己會怎么死。
王得仁終于涌起了他已經埋藏心底深處多年的血氣,不,準確地說,應該是匪氣。
“國公爺吩咐,按理得仁應該照辦,可事關一千多兄弟的后半生過活,有些事,還得說明白。國公爺以為如何?”
“講。”
“我們……還能上岸嗎?”
吳爭毫不猶豫地答道:“能。早則三、五年,遲則十年,你們若還活著,便可上岸。”
“如何上岸?”
“招安。”
王得仁的神色有些古怪,他明白了,這事吳爭早已事先有了決定。
或許一切,都只是開始之前的預演。
自己一頭撞上,恐怕連選擇的余地都沒有,王得仁有些心悸,面前這少年人,真得只是少年人嗎?
吳爭顧自在說,“其間,舟山水師會每隔一、二月,不間斷地對你部進攻,有輸有贏,當然,該是勝多敗少。但凡勝,自然有所繳獲。但凡敗,自然會有補給。”
王得仁突然道:“鎮國公或許從沒有想過,真的會招安我部吧?三、五年之后,等到國公爺不再需要我等,我等就會變成為國公爺向天下商人平息憤怒的一顆棄子。”
吳爭的目光閃動著,“在你眼里,本公的信譽就如此不堪?”
王得仁冷冷道:“得仁能活到現在,依賴的不是別的,就是不輕信人這四個字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