技術不支持量產,全憑制模后,手工打造,這已經代表了此時歐洲的制造技術。
吳爭此時才意識到,丹陽城外一戰,取勝是何等僥幸。
幸虧當時是背靠城墻組陣,槍彈有足夠的密度對騎兵進行殺傷。
也就是說,當時清軍距離近是被射殺的主要成因,清軍幾乎是以自殺的方式,撞上迎面射出,如同一張篩網的彈丸的。
否則,就以這樣的精準度,自己要向找贏,怕是只能再去重生一次了。
看著過來湊熱鬧的錢翹恭幸災樂禍的表情,吳爭怒道:“打不準,可以密集……。”
可話出口,吳爭覺得不對,再密集也不可能人疊人啊。
于是改口道:“如果實在達不到密集,我還可以在背后部署火炮……。”
可再一想,也不對啊,話能這么說,但卻不現實,這個時代的道路還真不能讓一、二千斤的火炮機動暢通無阻。
睛天還好,梅雨天足以讓士兵們使出吃奶的勁,還得仰頭罵天。
吳爭再一次改口道:“就算這些都滿足不了對抗騎兵的沖鋒,還可以……哪,這……還有這,可以安上瞄準器具,還可以想辦法以機關來連發……我還可以下令研制、改良制造材料……。”
這一切,換來的是錢翹恭不以為然的嗤笑。
但沒有人留意到,在身后不遠處,陳其材,也就是時任軍工坊督辦陳守節的兒子,大明朝火炮專家陳于階的孫子,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少年,正聚精會神地聽著、記著。
家學淵源亦或者是陳其材內心中對吳爭的崇拜,只有他深信,吳爭此時所說的,一定能實現。
他的父親陳守節也信,只是相對于他兒子來說,他信是有選擇的。
陳守節認為,安瞄準器具是可行的,原因其實與弓弩箭的瞄準,是同理的,這并不難,難在需要把燧發機關縮小,并隔絕從中迸發的火星和劇烈的震動。
他還認為,改良材料是可行的,也是必須的,追隨父親陳于階的幾十年中,陳于階父子試過無數材料來制造火炮炮管,先竹、木、銅、后鐵,再改銅,最后內銅外鐵,彈丸也從碎石塊、鐵片、瓷片,改成了石球,然后是鐵殼中空彈、鉛彈。
陳守節認為,炮管的堅韌是火炮威力的巨大保證。
他愿意為試制不同材料的炮管,耗盡他的余生,這成了他的執念。
吳爭顯然是被錢翹恭嘴角的一絲不屑給激怒了。
因此,他就在演武場上,給這些杭州府的精英們上了有始以來的第一課。
在沒有任何的準備下,吳爭以地為案,以松軟的沙土地為黑板。
“……我同意,以眼下火槍的連貫性,確實無法對騎兵沖鋒形成有效的壓制和阻擋,但丹陽一戰,我確實勝了,這其中有僥幸,但也說明,火槍還是具有弓箭一樣甚至更強殺傷性的。可訓練一個火花兵比訓練一個熟練的弓手,節省太多的時間。”
“……火槍的密集度,并非固定的。譬如,在密集度不足之時,為何不能形成一種上、中、下有層次地射擊?由此來彌補密集度和、連貫性的不足。譬如構筑高臺、兩翼來填補空白處和死角。”
“精度,不容忽視。就算每枝火槍各不相同,沒有可以共同借鑒的瞄準方法,也可以設置參照物,譬如拿任何一枝槍來,對著靶子開上一槍,去看看往哪偏了,三、四次下來,就可以確定這枝火槍射出的彈丸差距在哪……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