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安不得不再次開口提醒,“錢翹恭走了,可能會北上……要不要派人攔住他?”
吳爭突然暴發,他瞪著宋安道:“攔他做什么?攔他做什么?人要自己不想活了,誰也攔不住。”
宋安嚇得往后縮,不敢吭聲。
吳爭卻不放過他,“知道人要上吊尋死,該怎么去攔嗎?”
宋安驚恐地搖搖頭。
吳爭嘿嘿冷笑道:“你得勸他,吊吧,吊吧,早死早投胎。然后等他掛上去,差不多快斷氣了,再把他放下來。這時你再問他,還想再吊一回嗎?”
宋安張嘴無語。
吳爭惡狠狠地說道:“他帶走的騎兵哪來的?誰敢擅動騎兵營?”
宋安急忙道:“是錢指揮使的親衛私兵。不在騎兵營員額之內。”
吳爭目光一閃道:“來人,關錢肅典三天,只準喝水,不得送飯。他怕是吃撐了,得好好清醒清醒。”
宋安趁著這功夫,小心翼翼地道:“少爺,生氣歸生氣,可錢翹恭終究是您的妻兄,如有不測,怕是不好交待吧?”
“交待什么?向誰交待?那黑了良心的倔老頭怎么不自己去想辦法?一有事就寫信,還專往他那個不曉事的兒子那送……真有不測,活該他錢家斷了香火。”
吳爭沒好氣地罵道:“一門子的犟驢!”
宋安道:“要不,派隊騎兵,把錢翹恭抓回來?”
宋安確實是不忍心,好歹都是一起從紹興府打拼出來的,真要眼睜睜地看著錢翹恭去送死,怎么忍心得了?
吳爭斜了他一眼道:“抓回來,然后套副鐐銬鎖著他?”
宋安吶吶道:“那也強過他白白去送死吧?”
“他錢家都是忠義之人,送死這活他們干得心安理得……。”吳爭沒好氣地不斷罵著,用能想得出的最惡毒的字眼辱罵著,仿佛這樣,才能讓自己心里更舒坦一些。
可宋安知道,他太知道自己的少爺,現在心里怕是比任何人都急、都擔心。
到了吳爭現在的權勢,大部分人和事,都已經不需要生氣了。
當可以看一眼就能決定他人生死的時候,已經沒有多少人和事,可以讓吳爭生這么大的氣。
生氣,說明他在乎。
憤怒,代表著他無法掌控。
“張名振還沒離開吧?”吳爭突然開口道。
宋安答道,“已經走了,半個時辰前出了泳昌門。”
“把他追回來!”
“喏。”
……。
次日一早。
大將軍府,緹騎四出,通告治下各府,同時呈報朝廷,原隸屬紹興府瀝海衛降軍金聲桓部反叛,其部在瀝海衛追擊下向東逃竄,經過激戰后,劫持大小船只數十艘出逃海上,不知所蹤。
亂世之中,這樣一支不起眼的小部隊反復,可謂屢見不鮮、司空見慣。
這個消息,幾乎如同一顆石子扔進池塘,除了激起一圈漣漪之外,瞬間無聲無息,被所有人忽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