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瘋了?”多鐸脫口而出。
吳爭搖搖頭,平靜地說道:“你必須死。但你死前可以得到相應的體面,譬如,就象現在這樣不被捆綁著。”
多鐸終于明白吳爭不是在說笑,而是真瘋了。
他急道:“你是想為了東城外陣亡的那員將領報仇?兩軍交戰,各為其主,這不是個人恩怨!況且,以他的官職,原本不需要身先士卒,他是……自找的!”
吳爭居然點頭認同,“你說得對,他是自找的,你也不該為他的死擔負責任。瓦罐不離井口破,將軍難免陣前亡。他為國捐軀,死得其所,我為他自豪,自然怪不得你。”
說到這吳爭話峰一轉,“可我吳莊三百二十七個百姓,他們何辜?是反抗清軍還是殺了清兵,他們為何遭你下令屠殺?”
多鐸皺眉道:“那是對你屠殺瓜瀝、紹興兩地清軍戰俘的反制!”
吳爭手一攤道:“你剛才也說了,兩軍交戰,各為其主。既然是軍人,就該有被殺的自覺,何況這些清軍在紹興城屠殺城中無辜百姓。”
多鐸分辯道:“紹興城屠殺百姓之事,本王事先不知情。”
吳爭呵呵笑道:“你死之后,本公也會上書朝廷,這全是麾下將士因激憤無辜百姓遭受清后屠殺的自發行為,本公從頭到尾都不知情。”
“你……你混不講理!”多鐸有種說不出來的憤怒,他覺得似乎自己的算盤打錯了,他該突圍的,哪怕成功的希望只有一成,也比現在的情況要好,因為至少自己可以選個體面的死法。
多鐸不怕死,真的不怕死。
如果怕死,就不會不逃,雖然已經與明軍膠著,但在夜里,還是存在著逃掉的概率的。
之所以不逃,多鐸是非常有把握自己能活下來的。
他的愛新覺羅血脈,清廷不可能不考慮顏面。
他的彪悍戰功、軍中的資歷、與攝政王的親密,都讓他堅信自己能活著回去,只要能回去,就可報今日之辱。
可現在,多鐸的信念被不講道理的吳爭擊碎了。
他居然要自己堂堂一個大清朝的豫親王,為那三百多個不值一文的南蠻百姓陪葬?
這太不可思議了!
于是多鐸道:“吳爭,你得講道理!若你真認為吳莊那三百多人的死是本王的錯,本王可以還你六百人、一千人,不,可以是十倍。”
這真不是多鐸在乞命,而是多鐸真不能理解,吳爭是什么用意。
三百多條賤命,值得嗎?
江北清廷控制區內,幾千萬南蠻人,隨便一抓就是一大把,不用說十倍,就算吳爭提出百倍,多鐸都認為清廷會毫不猶豫地答應下來。
這絕對不是問題,不應該成為問題。
吳爭笑了,笑得很無奈,這不是一個頻道上的對話。
原本吳爭已經下了殺多鐸之心,可以不與多鐸啰嗦,直接下令拖出去砍了就是。
可就象多鐸與博洛說的,尊重自己的對手,就是尊重自己。
吳爭視多鐸為對手,生命中最重要的對手之一。
所以,吳爭需要與多鐸對話,這對自己的心理,是一種安慰和說服。
確實,多鐸說的沒錯,他的身份,可以讓吳爭從清廷得到許多,甚至意想不到的好處。
吳爭笑得很無奈,“我不明白,真的不明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