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話讓幾人瞬間石化了。
恐怕從古至今,沒有一個城池是沒有城墻的。
哪怕一個小縣城,或者僅僅是個要隘,也都建城墻。
不建城墻如何抵御外敵?
如何給城中居民以安全感和歸屬感?
如何向世人彰顯勢力的威嚴和實力?
熊汝霖確實被吳爭的提問雷到了。
他甚至后悔自己為什么要提到城墻,因為他從吳爭的眼中看出,吳爭雖然在問,其實已經有了決定。
熊汝霖幾乎是下意識地答道:“大將軍萬萬不可如此隨意,既然建了新城,并且將做為大將軍府的治所,城墻絕對不可或缺。”
果然,吳爭的聲音響起,“不。城墻可以不建。諸公都知道,建造城墻的耗費巨大,至少在眼下,一座容納百萬人的城池的城墻,所需要花費的銀子,不是大將軍府能承擔得起的。反過來說,就算是承擔得起,我覺得這筆巨資,花在城中道路、房屋、各種公用設施的建設和擴軍備戰上,更能取得應有的回報。”
“從古至今已有明證,再堅固的城墻,都無法真正抵御外敵的入侵和內部的腐朽。堅固的城墻確實可以讓墻內的人有安全感,可這一樣令人滋生安逸和腐化。秦皇建了長城,秦二世而亡,多鐸也曾因此嘲諷過大明朝,再堅固的城墻也擋不住清軍的鐵騎。把治所北移至最前線,這不僅僅是一種向世人展示的姿態,而是我希望,我們與危險相鄰,心中時時記著北伐。諸公啊,人的天性是慵懶、貪圖安逸,我們得時時記得忘戰必危四個字。”
“最好的防御就是進攻,御敵于外,才是我決定遷漢所于吳淞口的真正目的。我們不安生,我們就無法安逸,治下百姓就無法安逸,只有上下都不安逸,才能時時保持著斗志,時時想著北伐,想著我們還有偌大的疆土尚未光復。”
吳爭的話讓熊汝霖、張國維、張煌言、莫執念肅然起敬。
在這個時候,哪怕有瑕疵,也不重要了。
四人齊齊躬身應道:“北伐之志,不敢一日或忘,我等必戮力同心,共襄盛舉。”
……。
次日,大將軍府通告六府,將吳淞港口周邊二百里劃出松江府,復置華亭縣設衙建城,為大將軍府直隸。
一時間,民間出現遷移潮,這是第一波遷移潮,主要的人員不是尋常百姓,而是各地富商巨賈和士族世家。
他們有實力先行一步,跑馬圈地。
但這股遷移潮的影響力有限,因為官府對地契嚴控三畝的上限。
不過上有政策,下有對策,還是有許多人以各種方法來回避這個鐵律。
譬如分家,就是規避這個鐵律,最行之有效的方法。
而奇怪的是,大將軍府對此并沒有對規定進行釋法和補充,而是不聞不問,沒有任何反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