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王之仁選擇了去死,這明顯是送死。
吳爭無法理解,為什么?
看著被王之仁親衛送到自己面前的近百家眷,吳爭心中有一股難以言語的悲戚。
難道忠誠,僅僅就是個死嗎?
難道你不知道,你要是一死,水師將無人掌控嗎?
難道身后名,比天下存亡和最后的勝利更重要嗎?
“宋安。”吳爭大吼道,“傳本公令,金山衛即刻沿江岸西進,奪回龍潭。舟山水師協同杭州衛渡江,全力進攻靖江……。”
“喏。”
王之仁的重傷昏迷,逼著吳爭開始冒險。
不得不冒。
鎮江府方向水師沒有了王之仁的統帥,很難立即融入進舟山水師。
吳爭無法在朝廷沒有授權的情況下,迅速接管王之仁的水師,就算有王之仁的托付,也沒有太大的用處。
整合,需要時間。
吳爭沒有時間了。
一旦鎮江府方向水師崩潰,局勢就會一片糜爛。
到時千里江防如同虛設,清軍可以從任何一處登陸,然后再迂回西向甚至南下。
所以,吳爭只能冒險發起進攻,戰術的指導思想是,你打你的,我打我的。
你突破我的防線,我同樣突入你的腹心。
你圍我的京城,我攻你之必救。
……。
在這個雙方打的如火如荼的時候,有一支隊伍卻面臨著抉擇。
那就是沈致遠和錢翹恭的那支二千多人的“叛軍”。
做出“投降”決定時,沈致遠等人因被清軍包圍著,無法得知外面的情況。
現在,他們知道了,知道清軍正在猛攻義興朝。
之前,清廷在得到濟爾哈朗的奏報,得知這支“叛軍”欲降的消息是,迅速作出反應。
令濟爾哈朗答應沈致遠等人的任何要求,并將此消息向江南散布。
在這支明軍正式歸降之后,令沈致遠等人北上京城,接受皇帝欽封,以示皇恩浩蕩。
“我們不該投降。”蔣全義有些后悔,“就差了那么幾天時間,當時再撐兩天,或許我們就能幫上朝廷的忙了。那時,不管是朝廷諸公還是鎮國公,想來都能替我們說句公道話。”
王一林很郁悶,他沒好氣地埋怨道:“現在說這些……晚了!如今戒備我們的清軍就在百步之外……還是想想怎么應對讓我們北上接受清廷封賞之事吧。”
錢翹恭看了沈致遠一眼道:“這事確實難解,如果我們四人一齊北上,萬一清廷反臉,那就等于自投羅網,而我部這二千多人的性命可能不保。”
三人都看向沈致遠,還真奇怪,趙括般的沈致遠,此時竟真成了他們的主心骨。
錢翹恭是因事前許諾、應承,那是沒辦法。
可蔣全義是戰場上拼出來的,王一林更是老兵油子,能讓他們也心服的,那沈致遠就不該是趙括。
沈致遠依舊是那副天塌下來關我屁事的表情,他說道:“沒聽說活人被尿憋死的。所謂船到橋頭自然直,怕啥?接受封賞總好過被砍頭,去就是了。”
蔣全義惱道:“要去你們去,蔣某不去!受韃子的封賞,蔣某覺得腌臜!”
王一林也道:“咱親叔可是當朝國公,還是算了吧,我也不去。反正濟爾哈朗也沒指定幾個人去,沈大人和錢大人去也就是了。”
沈致遠雙手一拍道:“這不就齊活了嗎?二人北上二人留守,正好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