想想這話也有些道理,錢翹恭哼一聲,不再回懟,“那你打算從了清廷的旨意,娶那韃子媳婦?”
沈致遠長吐一口氣,悠悠道:“娶就娶唄,不就個異族女人嘛。”
錢翹恭憎惡地斜眼道:“你不是要回去娶吳小妹嗎?”
沈致遠一聽“噌”地起身,指著錢翹恭道:“別哪壺不開提哪壺啊……大不了到時休了韃子女人,再娶就是……咱是為國為民、忍辱負重、臥薪嘗膽……呃,吳小妹溫良嫻淑,一定能體諒我的。”
錢翹恭怔怔地看著沈致遠,他發現,沈致遠遠比他之前想象的,更無恥!
……。
朝廷的旨意來得很快,正是吳爭再一次組織杭州衛和火槍營,準備對泰興城發起第四次進攻的時候。
沒有火炮做為攻城重武器,城墻對步兵和火槍兵的作用是巨大的。
只要守軍還沒崩潰,雙方就是一場消耗戰。
當然,吳爭也確實打得保守了些,為了避免重大傷亡,沒有實施強攻。
接到旨意的那一刻,吳爭陷入了短暫的沉默。
從局勢而言,確實該是停戰的時候了,再打下去,自己會損失更多。這是事實,這場戰爭從一開始就偏離了吳爭的設想,無論是濟爾哈朗對應天府的全力進攻,還是王之仁突然放棄預定方案最后重傷脫離指揮,還是應天府以三萬多守軍僅四天就被清軍突破等等,都偏離了預想。
吳爭已經沒有實力再繼續打下去了,不得不說,此戰應天府承受著最大的壓力,也就是說朝廷京衛,牽制著最大數量的清軍,沒有他們的牽制,吳爭無法迅速占領靖江,兵臨泰興城下。可現在,朝廷已經決定議和,就算吳爭心有不甘,也無力獨自北上,因為那樣,將獨自面對江北所有清軍的合圍。
從心理上,吳爭是真不想停下。
泰興五千多守軍,已經在三次進攻中,被杭州衛消耗得差不多了,雖說士氣行將崩潰還不至于,但吳爭有信心,最多再攻兩次,就一定能拿下泰興城。
從信使口中了解了最新戰況和金山衛被迫從龍潭要隘撤退,吳爭就明白,泰興不能不攻。
停戰和談,龍潭將會成為清廷開出天價的籌碼,將成為清軍南下的跳板。
需要有等量的籌碼去交換,靖江,還不夠份量。
吳爭慢慢轉向信使,這是個將近三十的老兵。
“你是哪里人?”
信使受寵若驚地回答道:“回……回鎮國公話,小的是應天府句容縣人。”
“家中幾口人?”
“四年前,我爹死于韃子之手……家中僅有寡居老娘,還有小的媳婦和一個十歲的兒子……。”信使恨不得把祖宗八代都回答出來。
吳爭耐心地聽著,目光柔和。
“知道龍潭如果被韃子占領,應天府會面臨怎么的威脅嗎?”
信使茫然地點點頭道:“知道,龍潭離京城太近了。”
吳爭輕嘆道:“我原本是想攻下泰興,以在和談時占據主動,至少可以與清廷交換龍潭……可你此時來傳旨,我又不得不接旨……你說,怎么辦好?”
信使臉色“唰”地白了,他一邊往后退,一邊吶吶道:“國公爺,小的只是奉令傳旨……小的家中還有寡母、幼兒……。”
吳爭長長地吁了口氣,“你走吧。”
信使如蒙大赦,轉身急步而去。
可走到帳門處,信使突然站住了,他猶豫了一會,回頭問道:“如果清軍占據龍潭,會禍害到句容嗎?”
“很有可能。”
“如果小的死了,國公爺能逼清軍一定退回江北嗎?”
“會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