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是順治欽封“八大皇商”之一范永斗在京的豪宅。
方圓五里地,盡數被他圈了起來。
但奇怪的是,偌大的宅子,里面的家具卻非常稀少,連傭人都不見幾個。
這或者是商人們的通病吧,外表奢侈,內里卻吝嗇到一文錢扳成八個子花的地步。
家里臭豬油成壇,肉卻舍不得買四兩。
即使大熟之年米只需五錢一石,他們也只是吃些清湯不見米的稀粥。
菜肴更簡單,不是鹽豆,就是咸鴨蛋。
從鹽瓶中倒出幾粒鹽豆,或吃半個咸蛋,權充一餐菜肴。
腰纏萬貫的商人們,在外面裝飾體面,慣去闖寡門,吃空茶,假耽風月,但凡見一個略有顏色婦人,這眼珠子生生要將人看個半死。
至于票娼討妾之事,他們個個一擲千金,決不吝嗇。
當然,這也是為了迎合士人“風雅”嘛,若非攀附士族,也成不了事。
今日,范文程和洪承疇就在此處與奉詔命而來的“八大皇商”商議,關于籌款之事。
“諸位賢達,本官將事已經都說清了吧?諸位倒是表個態啊。”范文程和顏悅色道,畢竟是開口向人家要錢嘛,再說了,這些人也都是熟面孔,往日也沒少打交道嘛。
二百萬兩,這數目說大不大,可說小,絕對不小。
如今京城的糧價,二石粳米三兩銀子,二百萬兩,相當于一百三、四十萬石糧了,就算這幾家家大業大,拿出來,也得琢磨不是?
好在范文程、洪承疇也沒有去催促他們,只是含笑看著這些土豪。
坐成一堆的皇商們,交頭接耳、竊竊私語了一番。
范永斗起身拱手道:“皇恩浩蕩,我等無以為報。本來朝廷但有差使,我等定當憚心竭力才是,只是……。”
看著范永斗吞吞吐吐、欲言又止的模樣,洪承疇皺眉輕斥道:“不過區區二百萬兩而已,對汝等幾家而言,無異是九牛一毛……怎么,朝廷給你們顏面,你們還反倒不樂意了?”
范文程呵呵笑著打圓場道:“洪大人也真是急脾氣,你總得讓人把話說完不是?……范掌柜別拘著,放開了膽往下說,真有何為難之處,擺在明面上嘛,本官與洪大人定會為你們作主。”
范永斗倒不是怕,他只是在含糊,該怎么說,此時聽范文程催促,于是拱手道:“二位大人,這絕非我等借詞推托,確實是遇到了難事。近半年來,在杭州灣至長江入海口水域,出現了一伙海盜,過往船隊屢屢被劫,我等幾家的商船也難逃厄運,至今日,我等幾家的財物損失已經高達三、四百萬兩之巨。”
洪承疇皺眉道:“你們手下的商船船隊,不都帶有護衛、裝配了火炮嗎,怎么就任由區區海盜張狂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