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話引來陳洪范邊上幾人竊竊私語起來。
陳洪范喝斥道:“殺吳爭是我的主意,怎么了?要是能成事,便是滔天大功一件,只是你手下那些酒囊飯袋太沒用,十一人對付三人,還被他們給逃脫了。”
鄭有德面色漲紅道:“陳大人這話有失公允,會稽郡王是何等人?連清廷豫親王都死在他手里……。”
陳洪范怒道:“怎么……你這是在怪本官了?你當初從我手中拿銀子時,怎么就不怪了?也罷,你若是想降,眼下就可開城門,跪在吳爭腳下,看看他能不能留你一條命。”
鄭有德憋著一口氣,面色紅得發黑。
他哪敢真下令開城門,面前這六人,其中三個是秀水商賈,其余三人包括陳洪范,都是清廷派來的人。
這要是一言不合,怕就會刀劍相加。
這時,陳洪范身邊一個滿臉絡腮的中年人,開口打圓場道:“說起來,都是自己人。眼下形勢危急,正該同舟共濟才是。”
鄭有德趕緊就坡下驢道:“孫大人所言在理,還是想想應對之法吧。”
這孫大人,原本就是與陳洪范一起代表弘光朝與清廷談判的使臣之一,叫孫正強。
原本是贊畫,孫正強起初倒也沒有降清的意思。
不過和談失敗,南返途中,陳洪范密信多爾袞扣押一眾弘光使臣后,他與贊畫王言,副總兵張有才、楊逢春、劉英等一起降了清。
此次他輔助陳洪范南來,為得是策反南邊官員,為清廷在江南籌集戰略物資。
孫正強道:“鄭大人不必太擔心,眼下吳爭就算知道了實情,也無計可施,從金山衛調兵至少需要一、二日,有這時間,我們完全可以從水路,經運河北上。眼下關鍵是,秀水城中囤積的大批貨物無法在一、二日中搶運,還須仰仗鄭大人號召全城百姓幫著搶運。”
鄭有德有些為難道:“原本不封閉城門時還好說,可眼下人心紛亂,本官也不好強迫民眾勞役啊。”
這話是事實,大白天的封閉城門,這現象只在敵人兵臨城下時才有,此時的百姓哪個還敢游蕩在街上?早已回家緊閉門窗了。
陳洪范嘆息道:“棋差一著啊,原本是想運河南段掌握在義興朝和吳爭手里,打點水路沿途關卡耗費太大,想一次運送省些銀子……不曾想,劇變來得這么突然。”
孫正強道:“要不能運多少算多少,余下的……放把火燒了?”
陳洪范怒道:“如此一來,你我如何回朝復命?這多少銀子扔在里面,如今東邊海上被海盜把持,朝廷所需皆得從江南陸路運輸,你這一燒,燒得可是你我腦袋!”
孫正強懟道:“那總比你我留下丟了腦袋要強。”
陳洪范一愕,思忖道:“先穩住,你說得對,吳爭就算立即調兵,也得一、二日,況且你我手下有兵八百多人,只要再守住一、二天,那大半的貨物就可裝運上船……這樣,后天傍晚,不管裝多少咱們就從碼頭離開……各位意下如何?”
孫正強躊躇道:“守住一、二日,應該不成問題,貨物中有火槍、火炮,可以先拿來守城……只是不知道吳爭能調來多少兵?”
陳洪范道:“吳爭并不知道城中有你們在,對此事無非也是猜個一知半解,能調多少兵?無非是嘉興府八百府兵而已。”
“萬一他調動金山衛,那可守不住一、二日。”鄭有德插嘴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