莫執念應道:“是。”
……。
曲阜橋北,原北司五道前,便是如今大將軍府所設置的驛館。
被吳爭拒見的湯若望郁悶地顧自回到自己的房間里,他就不明白了,明明衛匡國來信,說是義興朝會稽郡王希望與自己私下會晤,怎么到了杭州府,卻慳吝謀面了呢?
湯若望正對面并排的房間,是范永斗、王登庫的房間。
此時,范永斗、王登庫正在里面竊竊私語著。
“范兄,你說這吳爭打得是什么主意?難道他已經在著手準備與朝廷開戰了?”王登庫確實有些驚訝,在他看來,區區十一府之地的義興朝,那就是一個茍延殘喘的小勢力,不過就是因清廷一時抽不出來,才給了它壯大的機會,“他就不怕等朝廷調過手來,一掌就能將它拍碎嘍。”
范永斗臉色凝重,微微搖頭道:“來之前,我也是象你這么想,以為這吳爭不過就是個剛剛及冠的后生小子。可這幾日在杭州府,我看見了另外一種不同的景象。”
王登庫驚訝道:“什么景象?我怎么沒發現?”
“你難道就沒有發覺,這街上走動的民眾,精氣神都不一樣嗎?臉上的笑容不可掩藏,特別是目光,這絕對不同于北方漢人,哪怕是京城中的百姓,也沒有這種……自信。”
王登庫微微皺眉道:“被你這么一說,我倒也感覺到了。這象驛館中,那兩個服侍你我的小廝,這態度和目光……得,這要在北方,我早大嘴巴子扇過去了,反了天了!”
范永斗悠悠道:“或許……這天下之主尤未定啊。”
王登庫大驚道:“范兄言過了吧?大清已經擁有了七成天下,區區義興朝,最多一成之地,土地、人口、賦稅等等,皆不能與大清匹敵。如果早些時候,在大清剛剛入關之時,或許還能登高一呼,可如今大清已經坐穩江山四年。”
范永斗輕哼道:“義興朝不可怕,可怕的是這大將軍府。”
“有何可怕?無非是占據了長江天險和運河南段罷了。若不是因為水運受阻、南商在江北不要命地挑釁,我才不來這南蠻之地呢。其實我覺得確實也不必來,沒有江南,咱們在江北、西南,也足以賺得大把的銀子了,何必來此熱臉貼人家冷屁股,還送上如此巨大的一筆銀子?這要是被朝廷知道,怕你我八人,都承擔不起這后果!”
范永斗輕聲嘆了口氣,“王老弟,你我經商都有數十載了,從鹽鐵、茶桑、糧食、毛皮、煤炭到參茸藥材,幾乎無不涉及……可想當初,一百兩的本錢,賺到五成利,就已經喜笑顏開。如今空囤萬萬兩銀,埋于地下。王老弟啊,銀子埋在地下,就如同一堆爛鐵,何用?”
王登庫沉默了。
這話確實沒錯,八家皇商,哪家沒有埋個千百萬兩在地下?
不是他們不想用,實在是沒處花啊。
普通人家套個驢、馬車,也就一匹驢馬,他們套上三匹,就已經是極限,真想套個十七、八匹,那道路也不允許呀。
這時的物資,是你有大把銀子,也沒地去花,總不能一頓吃百斤肉、拿百年老參干嚼當飯吃吧?就算不吃死人,都也得有那么多百年老參啊。
正因為有錢沒地用,這才有了往地下藏銀子的習俗。
可這八家的藏銀,顯然已經是登峰造極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