錢肅樂倒吸一口氣,猶豫再三,才道:“當時還是慶泰朝,長公主殿下監國,爭兒收復南都,朝廷北遷,應天府東林、復社,意圖行廢立之事……。”
吳伯昌沉聲打斷道:“敢情你也摻和了?”
錢肅樂苦笑道:“參與了。同為江南讀書人一脈,怎能置身事外?”
吳伯昌冷下臉來,“你繼續講。”
“當時慶泰朝分為兩派,一派以張煌言等年輕的,堅決擁立長公主登基,另一派以陳子龍等人……包括錢某要擁立魯王登基。一旦兩派內斗,清軍就會趁虛南下,情勢非常危急。當時爭兒大軍囤于丹陽,一旦進入應天府清君側,吳老哥也該知道,那時當真要見了血,恐怕整個應天府就亂了。所以,當時我與一些憂心國事的大臣們,想了個權宜之策。”
吳伯昌聽得心拎了起來,他想到了些什么。
“就是張冠李戴,將令愛的身世套在爭兒頭上。”
“荒唐!”吳伯昌怒道,“原來這事是你們搞的,大丈夫行不改名坐不改姓,我當時就想嘛,爭兒怎能做出此等數祖忘典之事呢,敢情,還冤枉了他。”
“老哥哥息怒,這不是為了朝廷,為了這天下嘛。”錢肅樂老臉有些熱,“長公主殿下對爭兒有情,有意下嫁爭兒,這想來老哥哥也應該聽到些風聲,可爭兒要是一旦登基,那就坐實了與長公主同是宗親的身份,自然是不能下嫁的。關鍵是明室血脈由此就會終結,所以,當時長公主又想了個權宜之策,就是讓爭兒娶令愛,同時讓爭兒發誓,立令愛所出之子為太子,如此,一代之后,血脈又會回歸明室。”
“然后呢?”
錢肅樂嘆息道:“如老哥哥所料,爭兒果然一口拒絕,他放言道,如此瞞騙天下得來的帝位,不坐也罷。隨即率軍輕易進入應天府,擁立了長公主。”
“干得好!”吳伯昌擊掌道,“名不正則言不順,這皇帝不當也罷。”
錢肅樂詫異道:“老哥哥是真不想讓爭兒逐鹿天下?”
“能得即得,不能得莫強求!”吳伯昌道,“爭兒說得對,如果天下共主不能替天下人謀福利,該當讓賢。”
錢肅樂嘆息道:“有其父必有其子啊!”
吳伯昌吹胡子瞪眼道:“怎么?你還想逼人當皇帝不成?”
錢肅樂連忙搖搖手道:“只是酒后私下閑話罷了。”
說到這,錢肅樂正色道:“老哥哥可能不知道,當時長公主和側王妃周思敏已經與令愛說過此事……。”
吳伯昌驚悚問道:“小妹她答應了。”
“答應了。”錢肅樂重重地點點頭。
吳伯昌這下愣住了。
……。
離吳伯昌和錢肅樂飲酒閑話之處不遠的西廂房里。
錢瑾萱、周思敏和吳小妹正一起畫著服飾圖樣,說著體己話兒。
女孩子嘛,說著說著,就說到了錢瑾萱將要與吳爭成婚的事上了。
周思敏嘻笑道:“姐姐何不在成婚之后,穿上漢袍,如此一來,恐怕普天下都知道漢袍的名聲了……這比夫君說的任何宣傳廣告都來得有效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