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不得不佩服儒家文化的同化威力。
沈致遠雖然滿肚子的煩燥,可在東莪面前,倒也是彬彬有禮。
倒不是說沈致遠真愛煞了這滿族女子,而是沈致遠知道,韃子該殺,婦孺無辜。
況且,眼前這女子,終究已經成為了自己的妻子。
“格格何必親自迎候,叫下人來也就是了。”
“額附明日一早就要出征,做妻子的,怎能不來迎候呢?”十三歲的東莪,儼然一個大人的模樣,這讓沈致遠心中升起一股柔情。
他輕輕攬上東莪瘦削的肩膀,“男子上陣出征,不是平常之事嘛,來,快回屋里去。”
二人相扶相攙,并排走進屋里。
“額附是阿瑪府上回來?”
“是。”沈致遠應道。
“飲酒了?”
“是。”
“阿瑪責罰你了?”
沈致遠一愣。
“額附何必瞞我,雖然我只是庶出,可阿瑪終究是只有我一個女兒,很多事,我比額附知道得多,額附又何必舍近求遠呢?”東莪輕輕嘆息道。
僅僅幾句話,讓人再也無法將她當成一個僅十三歲的女孩了。
東莪輕輕擁上沈致遠的身體,將臉側著貼近沈致遠的胸膛,輕聲道:“額附是漢人,想為漢人的兄弟做些事,原本無可厚非,其實我心里是欽佩額附義氣的……可阿瑪終究是阿瑪,我不能為了你而去傷害自己的阿瑪……你懂我的心思嗎?”
沈致遠沉默著,不是他無言以對,而是,他心跳動的厲害,厲害到有種沖口而出的沖動。
他腦子里竟然生起想托付給東莪。
可心中的理智,最后一絲清明,將這念頭生生壓了下來。
非我族類,其心必異。
沈致遠在心里默默地念誦著,如同念誦唐僧的緊箍咒。
女人,哪怕是小女人,她們的六感是敏銳的。
沈致遠似有似無的心思轉變,依在沈致遠胸口的她,明顯就感覺到了。
東莪抬起頭,輕輕問道:“額附終究是不信我……可我是你的妻子啊。”
沈致遠慢慢退開,“明日還要早起……早些歇息吧。”
早些歇息,并非同床而眠,而是各睡各的。
看著沈致遠離去的背影,東攻的眼中有淚珠劃落。
還有什么比夫妻同床異夢,不,甚至連同床都沒有,更悲哀的事呢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