吳爭彎腰攙扶著老者,隨口問道,“敢問老丈,之前在衙門口,與我交談的老者,為何今日沒見?”
“老族長……走了。”
“走了?”吳爭一時沒有會意過來,訝異地問道。
“大將軍有所不知,當日王師離開泰州城南返后,清軍重回泰州……百人之中,必有敗類。不知道是誰告發,清軍得知是老族長率民眾歡迎王師,還為王師召集了數千青壯,于是拿了老族長問罪……哎,老族長性子太倔,老朽人等早就勸過他,讓他去泰興,鄉親們還為他湊了數十兩銀子盤纏,可他死活不肯走啊……說是故土難離,要在泰州看王師北伐……。”
吳爭心中突然升起一股莫名惆悵。
他想起那老者曾經小心翼翼地問自己,“敢問大將軍,王師北伐之日,老朽還能看見嗎?”
自己當時卻沉默著不答。
為何不答呢?就算說謊,也能給都老人一種安慰。
善意的謊言,未必就會傷害人。
可自己卻沒有給一個老人最后的安慰。
自己是不是太自私了?
一直想著打有把握的仗,做有把握的事,可真等到一切都有了把握,江北渴望王師北伐的人,怕都該沒了。
還有什么比人心向背更重要?
此時的百姓們,誰還不知道戰爭的可怕,哪個州府還沒被韃子凌辱?
民眾現在最需要的是信心、希望,堅持熬下去的信心和希望啊!
沒有什么是有絕對把握的,絕對的把握也是來自于真正想要王師北伐的民眾支持。
這樣的人死光了,最大的把握也是無水之魚。
或許在這一刻,吳爭的思想開始真正有了一種自省,對這四年之中的戰略和所做的一切,開始了反省。
……。
“金川門被攻破?”
剛剛沿大運河趕到淮安府的多爾袞一陣驚喜,他在徐州是坐立不安,明軍過長江,攻入揚州府,這對清廷的壓力太大了,況且不是普通明軍,而是死對頭吳爭的北伐軍,去他X的北伐軍,一聽這“北伐”二字,多爾袞就一股無名火上來。
這不是存心惡心人嘛?!
祁充格躬身道:“得到的戰報確實如此,不知為什么,原本頑強抵抗的明軍,在今日凌晨寅末卯初時分,金川門部分守軍突然嘩變,撤離城墻,敬謹郡王尼堪抓住戰機,于卯時下令攻城,一戰而下。”
多爾袞詭異地一笑,“沒什么可奇怪的,南蠻人永遠是這樣內訌,若非如此,大明朝何以滅亡?”
“王爺說得是。”
“尼堪可有稟報接下去的打法?”
祁充格躬身道:“如今有近八千人自金川門突入應天府,據敬謹郡王所報,因事先沒有準備,金川門外沒有足夠的人馬,只能向神策門方向調兵增援……。”
“為什么不就近向鐘阜門方向調兵?”多爾袞厲聲問道。
“敬謹郡王的意思是,由突入應天府的八千人向西攻儀鳳、鐘阜二門,與二門外我軍內外夾擊,只要二門中有一門突破,那就可揮師直取皇城。”
多爾袞臉色和緩起來,這主意確實不錯,他點點頭道,“尼堪還是有腦子的!東面喀爾楚渾所部如今情況如何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