說是遲,那時快。
轉眼之間,劉仁帶來的民眾就頂不住了,亂民離酒館越來越近。
這種時候,已經沒有任何道理可言,沒有人再講理,也沒有人聽,這就是民眾運動的可怕之處,他們沒有組織,自然不會聽指揮,僅僅是情緒的渲瀉。
魯進財大聲道:“岳小林……快!先帶王爺出去,只要沖出去,前面一里多就有禁軍,到那就安全了。”
岳小林吼道:“好,你帶王爺走,我來斷后!”
魯進財也不客套,一把拽住吳爭的手,往東北方向沖出去。
然而,被逼退回來的百姓,擋住了吳爭的路,在人群中擠,就象是掉入了泥沼一般,粘稠!
看著近在咫尺的一張張不同的臉,那上面閃爍的眼神和臉上無奈的歉意,仿佛在說,王爺啊,小民可不是想擠你,這神情讓吳爭心酸。
他們想向吳爭說抱歉,可他們不敢,因為吳爭是官、是王爺。
他們覺得,自己甚至沒有資格與吳爭說話。
因為在吳爭的承諾之后,他們已經下意識地認為自己又成為了良民,而吳爭是官。
民不與官爭!
他們不敢看吳爭的臉,更不敢看吳爭的眼睛。
吳爭在魯進財的拖拽下,在動,可方向不是東北,而是往回退。
哪怕魯進財使出了吃奶的勁,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。
以至于岳小林喘著粗氣罵道:“魯進財,你個慫貨,老子不需要你來救……王爺安危要緊!”
可憐魯進財赤紅著臉,吭哧了半天,“你道我想回來啊……你牛高馬大,你倒是帶王爺出去,我來斷后!”
岳小林轉過頭來,這才發現酒館東北方向,人多得已經擠成團了。
也難怪,魚市街最寬處也就一丈,狹窄處最多兩米。
打個比方,街道兩邊樓上居民,相互打開窗戶,就能握個手,道聲早。
有劉元帶來的數百人,已經擠滿了酒館外的街道,此時有數千人從街另一邊涌來。
這街道里也就只能用水泄不通來形容了。
最關鍵的是,此時天色已黑,原本點起的幾個火把,所照之處不及一丈遠。
街道兩邊的居民,誰敢在這時點燈?
情況就變得異常古怪起來。
開始兩伙人還在打架,到后來,隨著越來越多的人涌來,人貼著人,面對著面,甚至無法抬起胳膊,就到時候不用說揮拳、揮木棍了。
然后就更古怪了。
“我說趙老四,你小子怎么幫起狗官來了,你忘記你家宅子被奪了?”
“二狗,是你啊?我說怎么就這么眼熟呢……哈哈,方才打了你一棍子,不痛吧?”
“陳掌柜的,你怎么也摻和進來了?”
“齊大叔,怎么是你,你一大把年紀湊什么熱鬧?”
真是一場鬧劇,這都開始聊上家常了。
吳爭看著聽著,心中涌向了一股不安情緒。
太古怪了,民眾怎么會突然暴亂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