黃道周朝殿門口急走幾步,一把抓住傳令兵的手,“說清楚,王一林縱兵劫掠之后,去向何處……可有朝皇城而來?”
對,這才是最重要的,殿中文武都在這么想,也是他們最擔心的。
不是王一林部戰力有多強悍,而是城中能防御的兵力已經不多。
那傳令兵嚇了一大跳,握著自己手臂的可是當朝首輔,嘖嘖,這下得好幾個月不能洗澡了,多大的榮耀啊。
“還不快講來!”黃道周厲聲喝道。
這一聲將傳令兵驚醒,他連忙道:“我只是負責承天門值守、轉報軍情、消息,詳情不知。”
黃道周甩開傳令兵的手,沖到戚承豪的面前道:“戚將軍,儀真伯王一林很可能謀反,你得趕緊稟報王爺,并釋放宮內禁軍協防宮城。”
戚承豪拱手道:“首輔大人不必焦慮,不管是誰,要攻進宮城,就得從卑職尸體上踏過。”
說到這,戚承豪回頭朝殿中看一眼,“里面的人想出去,也是如此。”
黃道周聞聽一愕,敢情是個吃生藥、油鹽不進的主。
于是黃道周進殿向朱媺娖稟報,并與錢肅樂商議如何應對。
群臣物議洶洶,紛紛出言向朱媺娖彈劾戚承豪,他們此時不敢沖著吳爭,卻欲將不拿他們當人看的戚承豪視為眼中釘,直想生吞活剝了。
朱媺娖確實心中也急,一天過去了,兄長依舊生死不明,吳爭去了大勝關,如今城內又起兵亂,哪能坐得住?
朱媺娖口諭令戚承豪進殿奏對。
“戚將軍,事急從權,本宮(還未登基,故依舊本宮自稱)令你釋放宮中禁軍,以協防宮禁。”
戚承豪躬身道:“卑職只是個團長,當不起殿下將軍相稱!請殿下放心,防守宮城,是卑職本份,若有亂兵入城,卑職甘愿受軍法。但釋放禁軍之事,卑職確實做不得主,還請殿下見諒!”
還沒等朱媺娖開口,禮部尚書李繼臣大聲喝斥道:“陛下口諭,豈容你敷衍,爾還膽敢抗旨不成?”
戚承豪回頭道:“卑職是軍人,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,然卑職的上官是會稽郡王,故真要釋放在押禁軍,還請大人請王爺給卑職下令。”
“混帳話!”李繼臣怒罵道,“陛下是義興朝天子,會稽郡王是義興朝臣子,他也得聽陛下的。”
“王爺聽從誰,卑職管不著,卑職能管的,只是自己聽從王爺,請大人見諒。”
李繼臣怒極,朝朱媺娖拱手道:“陛下,臣要彈劾此人,更要彈劾吳爭……。”
朱媺娖抬手制止道:“李愛卿且退下,本宮有話與戚將軍講。”
李繼臣憤憤然退回,臨走還沖戚承豪冷冷地一哼,用力一甩衣袖,差點甩到戚承豪臉上。
“戚將軍雖說沒有將軍位,可年少英姿,又受會稽郡王看重,想來定是朝廷棟梁之才,本宮授你五品武德將軍散階,如何?”朱媺娖和顏悅色地朝戚承豪說道。
邊上群臣皆臉色驚訝,黃道周朝錢肅樂看了一眼,眼中詢問,可要阻攔?
錢肅樂微微搖搖頭。
其實錢肅樂心里也在嘆息,朱家人,真沒一個是省油的燈。
然而此時戚承豪低頭躬身道:“卑職剛從軍校出來,寸功未立,當不得殿下賞賜官職,還望殿下收回成命。”
這下殿中一片嘩然,這樣斷然拒絕皇帝的冊封,可謂大不敬,哪怕吳爭在場,怕也不會如此張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