馬士英詫異地搖搖頭,心想,這嫡孫女入了王府,確實不一樣啊?
……。
莫執念一入中堂,吳爭沒等他開口說話。
就抬手道:“隨我去書房。”
莫執念只好將話咽了回去,低著頭,緊隨著吳爭身后,去了書房。
“任何人不得靠近方圓十丈之內。”
吩咐完書房外親衛,吳爭顧自走進書房,坐了下來。
“阿翁自己找個坐吧。”
然而莫執念卻雙腿曲膝跪下,拜伏道:“老朽今日來,是來向王爺請罪的。”
吳爭眉毛一挑,語氣平靜地道:“阿翁數年如一日,盡心輔佐本王,本王有功未賞,還時常覺得虧欠了莫家……何來請罪一說?”
莫執念聞聽身子微微顫抖起來,“王爺羞煞老朽了,老朽管教不嚴,犬子們做下此等大逆不道之事,還請王爺依法懲處。”
“哦?阿翁所說何事,竟有如此嚴重?”
“稟王爺,犬子所犯三罪,一是侵占財政司銀錢高達一百六十萬兩,二是以莫家佃戶及親友戶籍圈占新城土地,三是轉手倒賣北面運來的軍工坊原料,謀取暴利。”莫執念大聲數說著,仿佛是在舉報別人家的孩子一般。
“阿翁這是在逼我?”吳爭冷冷道。
莫執念頭都不敢抬,可語氣堅決道:“雖是親生骨肉,可律法如天,老朽身受王爺器重、信任,不敢徇私,今日老朽已將六個逆子收押,請王爺按律處置。”
吳爭長長深了口氣,看向莫執念的目光變得陰沉,“阿翁可有想過,我若下令殺了您的六子,清兒該做何想?您是想讓清兒恨我一輩子?”
莫執念霍地抬頭道:“王爺,老朽已經想過了,將六個逆子交由按察司,張煌言張大人為人清正,自然會秉公處置……如此,清兒便怪不到王爺頭上了。”
吳爭有些愣了,真有鐵面無私、大義滅親之人?
看著莫執念堅定的目光,吳爭差點信了。
當然,是差點。
如果換作是張煌言,吳爭還真信了。
可面前的這位,是活到了古稀之年的莫執念,是縱橫商海數十載的莫執念,吳爭自然是不信他會為大義,將六個親生兒子推上斷頭路的。最關鍵的是,莫執念只說了三件事,軍工坊行刺案連提都不提。
吳爭呵呵一笑,起身攙扶道:“阿翁也真是的,就算叔伯們犯事,也怪不到您頭上……來,先坐下說話。”
然而莫執念卻異常堅持道:“請王爺允準,將老朽六個逆子下獄治罪,以儆效尤!”
吳爭臉色一凝,松開攙扶莫執念的手,回到座位上。
“阿翁就不怕張煌言手狠,大刑之下,令郎們吐出些不該吐的事來?”吳爭悠悠道,“張煌言雖然是個君子,可按察司大獄刑訊之人,可不是什么君子……真到了那時候,怕是本王也無法周旋了。”
莫執念身子劇顫起來,他突然老淚縱橫,涕淚俱下,“王爺……王爺啊,老朽對不住您啊。家門不幸,出了這么幾個逆子。原本想著,老朽百年之后,將家業交給清兒打理,一來清兒有經商天賦,可以代老朽襄助王爺,二來清兒仁孝,定會照撫幾個叔叔,不至于使他們流離失所……可哪知,這幾個逆障竟因此懷恨在心,不擇手段,做下這等大逆不道之事……老朽對不住王爺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