旗裝少女慢慢轉身,輕輕拂去一朵盛開正艷的牡丹花上的飛絮,仿佛自語般地低聲道:“他只是心中苦悶罷了……真若是好色之人,又豈會不碰你們姐妹四人?去吧,將銀子如數給小廝帶去。”
春兒聞聽,臉上起了一團紅暈,咬咬嘴唇,應道:“是。”
……。
胭脂巷,顧名思義,煙花之地。
然而,這順天府八大胡同的勾欄、春樓可也有著嚴森的等級。
一等的,那叫清吟小班,以飲茶小酌、琴棋書畫、談天說戲為主,出入的也是權貴名門、文人騷客,也就是傳說中“賣藝不賣身”,當然,那是忽悠一般客人的,只要地位夠,出得起銀子,也沒有做表子還立牌坊的事。
二等的,也叫茶室,那就是明碼標價的,只要有足夠的銀子,愛咋咋滴。
三、四等的,就比較亂了,也臟些,服侍也差強人意。
至于再以下的,那就不堪入目了。
沈致遠,沈大人,自然也出沒于一等伎院。
人的名,樹的影,短短半個月之內,胭脂巷四大“名樓”,瀟湘館、鑫雅閣、蒔花館、蘭香班,提起鑾儀將軍沈致遠沈大人,就沒人不知道的。
人帥、多金、豪爽、有派,關鍵是官夠大,正二品軍職……嘖嘖,不用說,當得上每個花魁夢中情人的稱呼。
胭脂巷中,蒔花館里絲竹之音縈繞,伴隨著鳥語花香、鶯聲燕語,那叫一個勾人魂。
蒔花館是清軍入城之后改得名,明朝時,這兒叫蘇家大院。
弘治年間,著名的玉堂春就在這與王景隆上演了一出“驚天地、泣鬼神”的傳奇情感大戲。
所以,尋幽探徑的騷客們,自然是趨之如騖,以求一探芳徑。
此時,蒔花館最上等的雅室之內,鶯鶯燕燕,美人不下十人,沈致遠左摟右抱,摟的可是館中最當紅的花魁——清吟,大口的喝酒,恣意揉搓,這副作派,哪象個文人,端得是一種江湖客的魯莽!
然而,素來以“冰美人”為號的清吟小姐,卻是婉轉奉迎,臉上布滿了笑意,全沒有做作之相。
嘖嘖,萬芳叢中一點綠,好一副英雄美人圖啊!
可在一邊,蹩眉怒容的錢翹恭一臉的嫌惡,他身邊也有美嬌娘,可惜,當美人主動投懷,卻被錢翹恭一把推開,顧自斟酒狂飲。
瞧瞧,多明顯的對比?
美人兒是怕了錢翹恭這個不解風情的魯男子了,若不是沈致遠銀子灑得豪爽,怕是沒人想去錢翹恭身邊討個沒趣。
沈致遠在那哈哈大笑著:“錢兄,所謂入鄉隨俗……放開些,放開此才好。你學學小弟呀,瞧……。”
說著,沈致遠將手一把伸入清吟小姐的衣服內,一陣鼓搗,引得清吟小姐一陣尖叫,更引得室內一陣鬧騰。
沈致遠哈哈大笑道:“清吟呀清吟,敢情指得就是這尖叫聲乎?”
引得群芳們掩嘴“吃吃”竊笑。
錢翹恭慍聲斥道:“沈致遠,適可而止吧!”
沈致遠卻毫不理會,大聲喝問道:“那誰……銀子取了嗎?”
一個小廝聞聲而進,拎著一口袋連聲應道,“沈公子,取來了……取來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