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就是錢肅樂的剛直,吳爭沉默了。
隨同吳爭一道前來的馬士英,在邊上突然開口道:“王爺,屬下以為,這是最好的良機,王爺以朝廷戧害太傅之名,起兵清君側、伐不義,乃順理成章之事!”
這話讓吳爭不由得神色一動。
對,這是個好借口,謀反與清君側最大的不同之處是,矛頭針對的對象不同,謀反,是謀皇帝的反,清君側的對象,是皇帝身邊的奸倿,所以,清君側之名,在這數千年來,被人用爛了。
但凡和平年代,想黃袍加身的,幾乎都用這個借口。
錢肅樂臉色大變,他看出了吳爭的遲疑。
他大聲沖馬士英喝道:“住口!馬瑤草,你這是在害吳王!”
馬士英毫不示弱,瞪著錢肅樂道:“太傅,非馬某蠱惑王爺謀反,其實太傅心里已經清楚,王爺與朝廷之間,一戰之勢已成。眼下正好以此做借口舉兵討伐,否則長此下去,朝廷占據名份大義,王爺等于自縛手腳,處處被動。既然如此,何不將長痛化為短痛,一舉抵定天下!”
錢肅樂鐵青著臉,“呸”地啐了馬士英一口。
然后轉身看著吳爭道:“天下之勢,冥冥之中皆有定數,天下人或許愚昧,但任何事,總有水落石出之時,吳王絕不可聽信馬瑤草妄言。自古天下,有德者居之。無德之人,是竊取天下。或許可以暫時得手,但終將被反噬。吳王有豐功偉績傍身,不管朝廷如何肆無忌憚,吳王盡可聽之由之,坐觀其變,以不變應萬變。”
說到此處,錢肅樂長揖道:“若吳王不聽錢某規勸,非要舉兵討伐,請不要借錢某之名,錢某不過是個普通人,若真要有與眾不同之處,那就是錢某胸中,有一顆憂國憂民之心,若吳王玷污了它,錢某寧死!”
吳爭聞聽,悚然動容,趕緊伸手攙扶道:“岳父快快起身,我這就下令……撤兵!”
說完轉頭瞪了馬士英一肯,斥道:“就你心眼兒壞,看吧,惹惱了本王岳父……還不快去傳令?!”
馬士英本還待再諫,可看吳爭抬腳作勢,只好一溜煙跑了。
錢肅樂長吁一口氣,看著吳爭道:“你還年青,有得是時間。等,你等得起,何必急于一時?”
吳爭忙道:“岳父指責的是,我記下了。只是這次刺客有三人被俘,我打算帶回杭州府審訊,就怕審問出背后指使之人是……又該如何處置?”
錢肅樂沉吟了一會道:“非得審?”
吳爭一愣,隨即會意到錢肅樂話中的意思,但吳爭依舊點頭道:“審還是得審的,既然事已出,若我遮掩,不但助長了宵小的氣焰,還有損聲譽,不知道的人,還以為我有什么見不得人之事呢!”
錢肅樂斟酌了一會道:“你這話有理……那就審吧,不過審的人須謹慎。審出背后之人是別人,那就送供狀入京城討個說法,若是審出是……。”
說到這,錢肅樂牙一咬,堅決地道:“以栽臟誣陷之名……盡殺之!”
吳爭想了想道:“那就……如岳父所愿。”
錢肅樂看著吳爭道:“你可想好主審之人選?”
吳爭想了想道:“讓老馬去吧,他合適。”
錢肅樂一怔,突然明白了一些事,沉默了一會,悠悠道:“吳王須明白,以奇勝,可一可二不可再三,可以堂堂正正贏,就別去想著施展什么陰謀詭計。”
吳爭微微一笑道:“岳父放心,我自有分寸。”
錢肅樂見吳爭堅持,也就不再多言,問道:“萱兒還好吧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