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慈煃明顯地感覺到了不安,不是對府外大軍的不安,而是對堂內一些叔伯兄弟,看向他的目光不安。
朱慈煃很明白,如果不能控制局勢,這些人會首先賣了他為自己脫罪。
朱慈煃立即道:“諸位,合力先沖出去,往北金川門方向,此門守將,是本王舊部屬只要出了城,京衛一時間奈何不了咱們……。”
然而,堂內無一人搭理他。
一個個相互間,裝模作樣地聊著天,雖然不知道這時還能聊些什么狗屁,但樣子很真實,真實到朱慈煃無法指責。
這擺明了就是說,你有本事,搞定了府外大軍,能搞定咱們繼續聽你的,搞不定,不好意思,橋歸橋、路歸路,鍋還得你自己背。
朱慈煃氣得一跺腳,憤怒地對死士下令道:“集結府中所有人手,隨本王去前院,上墻抗敵。”
……。
“射!”
張同敞確實是個老手,心算的好手。
他這是已經打定主意,斬草除根了。
先下令砸門,故意通知府內,并暴露王府外正面的軍隊,看起來確實人數不多,但也不是只有五百人,而是千人。
這千人,都是弓弩兵。
用意有兩個,一是給自己留條后路,因為如果按手下偏將建議,下令四面同時進攻,那么,以三千人的全力一擊,這王府內恐怕頓時就降了,這樣一來,張同敞再下令殺人,那就是故意抗旨了。所以,只有讓府內抵抗,那么,他下令殺人就是平叛,而非擅自弒殺皇族。
其二,登墻攻入,就算里面府衛個個是慫蛋,也總會有幾個不知死的,對著登墻的京衛射箭,京衛傷亡難免。只有暴露了府門外正面,府內府衛才會涌向前院,上墻抵抗。
那么,張同敞是怎么判斷府內人聚集得差不多了呢?
其實很簡單,此時夜深,大批人涌向前院,自然是需要火把照明的,就如府外張同敞自己的軍隊一樣,否則,怎么看得清楚?
雖然府墻有近二人高,可火把的光遮不住啊。
照得越亮,就說明人聚集得越多。
簡單、有效。
見火光如同白晝,張同敞微一咧嘴,笑了。
于是,射!
……。
這種打擊方式,火槍、弩、短弓做不到。
只有長弓可以。
因為火槍、弩只能直射,而短弓射程太近,夠不著。
拉遠距離,長弓漫射,讓箭矢以一種拋物線的軌跡,越過高聳的城墻,對墻后目標進行打擊。
可憐朱慈煃,好不容易鼓足勇氣,集結起一百多府衛和三百死士,剛至前院。
就被從天而降的箭雨,打了個措手不及。
一千熟練的長弓手,可以在二到三秒,完成射擊一次。
可以在一分鐘時間內,射完一壺箭,徹底覆蓋方圓三里范圍的區域。
這個時間,猝不及防的人,甚至連回頭逃都來不及。
所以,不幸的朱慈煃,怎么也想不到,報應來得這么快,這么狠。
他以為,就算事情敗露,皇帝也應該捉拿他,然后經審訊后再定罪,畢竟,他是金冊親王。
事實上,朱媺娖確實沒有當場殺他的意思,可問題是,有人,來催命。
朱慈煃死了。
當場身中數箭,連一聲呼號都沒有發出,就一命嗚呼。
隨他而來的府衛和死士,在密集箭雨的打擊下,傷亡慘重,僅有不到三成跑在后面的人,才有命回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