出宮門時,黃道周叫住了憤憤不平的王翊。
“完勛啊,陛下終究是無法狠下心來,與宗室決裂……能做到這一步,已經不易了!”
王翊憤怒道:“天天喊北伐……可事到臨頭了,卻只想著鼻子底下一張嘴。什么叫襲擾,什么叫擇機收復?別人聽不出來,首輔還聽不出來嗎?”
黃道周苦笑道:“完勛啊,朝廷與大將軍府不同,在大將軍府,再大的事,吳王一人說了算,可朝廷……你也知道,真正說了算的……哎!”
王翊更加憤怒,竟伸出手,指著黃道周罵道:“汝是首輔!若不能勸諫陛下、不能彈壓群僚,不如歸去……尸位素餐,誤國誤君!”
這話罵得太重,黃道周臉色慘白,瞪著王翊良久,竟說不出一句話來,掩面而去。
看著黃道周的背影,王翊恨恨地一跺腳,亦轉身背道而去,竟是不想與黃道周同路。
……。
當眾壓制吳王,竟成了此時安撫朝中大臣、鞏固自己統治的有效不二法門?
朱媺娖在苦笑。
她現在體會到了她兄長朱慈烺的難處。
明知道有些人不可信任、依靠,可偏偏不能不、不得不依靠。
皇權天授,這是哄騙愚民的,如果連皇帝自己都信了,那就是傻了。
皇帝的權力來自于各方勢力的擁戴,也就是說各方勢力的平衡,才是皇帝權力的體現。
當然,也有強權天子,自己掌控權力的,但那基本都是開國天子。
只有打江山的天子,才能真正地掌控軍隊。
否則,都是各方勢力的妥協。
如果皇帝逼他們緊了,那就是對抗,無非是明里、暗里對抗的區別罷了。
朱媺娖不得不妥協,被張同敞撒痞般地殺了一通,他是痛快了,可自己呢?
如果真殺人有用,自己甚至想親自執天子劍去砍人。心中突然冒出這么一個念頭,讓朱媺娖心神一寒,什么時候,這種狠絕的想法,已經隱藏在了自己心里。
殺人,殺親人,殺自己人……朱媺娖被自己的想法,嚇到了。
……。
孫可望進軍川南,勢如破竹。
眼見大勝在望之時。
他留在安龍府,監控永歷的白文選,帶著數百“殘兵敗將”倉皇而至。
“大王,末將對不住您啊!”白文選的演戲功力,足以被評個最佳配角獎,他一見到孫可望,就“撲通”跪下,痛哭流涕起來,那鼻涕、眼淚,是一把把地往來扶的孫可望身上抹啊。
孫可望心中一沉,急問道:“先別急著哭,有什么事,本王作主……講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