每當吳爭組織起“敢死隊”,以裝甲車(板車堆上濕棉被)為掩護,想靠近城墻,掘坑用火藥炸毀城墻之時,城頭上就會下一場箭雨、石雨、滾油雨。
以至于六日下來,城前空地上,已經種滿近二尺高的“莊稼”,密密麻麻地全是箭矢。
剛開始的時候,吳爭還惡趣味地對將士們講,這若是換作一千多年前,那就沒孔明什么事了,瞧瞧,這滿地的箭矢,想要多少就有多少,哪還用“借”?
吳爭甚至還覺得,這是好事,城中器械再齊備,箭矢這樣使用,總有用竭之時。
可三日打下來,吳爭就發覺明顯不對勁了,城中還真有用不完的箭。
淮安、大河兩衛,不但有各自獨立的造船廠、軍械局、教場及衛學等設施,還擁有六百石以上漕船近四百艘,這運力足以將一支數萬人的軍隊,一次性啟運。
城中單人口就有百萬,只要有鐵,理論上是可以制造出用不完的箭矢的。
同時,吳爭也意識到,大運河理論上可以為淮安城帶來源源不斷地補給和兵員。
這也就是吳爭之前不愿意攻淮安的最主要原因,可結果,蔣全義的執拗,讓吳爭不得不正面面對這塊硬骨頭。
其實這時候,想停,怕也停不下來了。
打蛇不死,必遭反噬!
要么不打,打就打徹底了。這是吳爭的執念。
吳爭不是不知道變通,也不是非要攻淮安南門。
關鍵是,淮安西、北、東三個方向,都是敵人的地盤,泰州衛只能擊破南門,才能形成突出部。
被蔣全義派去沿洪澤湖迂回包抄的三千人,被敵人騎兵在清江浦伏擊,不得不原路退回。
自此,敵人在武家墩至清江浦設防,連想包偷襲都沒有了可能性。
仗打到這份上,已經不是說撤就能撤得了的了。
也讓吳爭心底的火氣被激發上來了。
那就是打,打到山窮水盡為止!
……。
第七日,從高郵趕來的方國安一支三千人的偏師到了。
三千人,對于戰局起不到什么太大的影響,也就了勝于無。
今日吳爭停止了泰州衛攻城,只是下令對城頭實施不間斷炮擊。
這種僵持的局面,令人非常壓抑。
吳爭只能等待,等魯之域從鹽城方向傳來捷報,想以此來打破僵局。
只要鹽城被攻克,那么魯之域就能率師西進,向淮安東門進行合擊,這樣城中守軍就需要分兵,自然,南城的防御力就下降了。
……。
然而第八日一早,吳爭沒有等來魯之域從鹽城方向傳來的捷報。
反而等來了魯之域攻鹽城受阻的消息。
戰報上說,吳淞衛在鹽城以南范公堤一線,遭遇了敵軍至少不下二萬人的頑強阻擊,連續交戰三日,進展緩慢。
同時,魯之域提到,敵人是成建制的火槍兵,使用的火槍也是新式火槍,且裝備了不下百門火炮。
吳淞衛渡江千里北上,缺乏壓倒性的火力優勢,無法迅速突破敵人事先構筑的陣地,陷入僵持。
吳爭終于意識到,這或許就是,多爾袞給自己挖下的又一個坑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