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徐州有清軍八萬之眾,加上隨英親王阿濟格南下的旗軍,應該不下九萬人……王爺如果舍棄淮安,去攻鹽城,先不說多爾袞在鹽城同樣部署了重兵把守,就算可以攻破,一樣會損兵折將……卑職惶恐。”
看著吳爭臉色有些不善,祖大弼忙止住了話頭。
不料,吳爭搖搖手道:“不妨事,本王只是也想到了這點……你繼續講。”
“是。”祖大弼暗吁了口氣,“王爺如果存有戰后退回南邊的心意,那舍棄淮安是可行的,將泰州衛與吳淞衛合兵,強攻鹽城,然后在鹽城周邊收攏糧食、財富,最后從海上撤離就是。可王爺如果志在北伐,那請恕卑職不恭……舍棄淮安戰略重鎮,是為不智。”
說到這,祖大弼小心地打量了一眼吳爭,見吳爭臉色沒有變化,再繼續道:“淮安城緊扼黃河、運河,北上可攻山東、西進可攻鳳陽,如此要地,棄之可惜啊……到時,徐州、鳳陽清軍向淮安合攏,王爺原來的泰興、泰州不保,如此,江北之地,恐怕也就一個尚未攻下的鹽城了……。”
吳爭重重地點點頭,“你說得對……如今敵騎東進,江都已失,泰州危在旦夕,泰興、興化隨之就會失守。此時舍棄淮安,等于將這幾個州府拱手讓人,江北就再難有北伐軍容身之地了。”
祖大弼見吳爭肯聽勸,松了口氣,道:“既然援軍已經在路上,何不據淮安城堅守?只要守住淮安,那戰局就會從王爺被南北夾擊,演變成泰州之清軍騎兵,被王爺北伐軍南北夾擊了。”
吳爭再次點頭,“有道理!可問題的關鍵在于,沒有糧食……至少沒有多余的糧食發放給城中百姓,這樣一來,二、三日之間,民亂必起,到時泰州衛不僅需要抗敵,還得平亂……難守啊。”
蔣全義突然道:“要不咱……搶?偌大的淮安城中,我就不信,就存了焚毀的這么些糧食!”
這話讓祖大弼有些愣,他疑惑地看著吳爭,心想,這是義興朝親王該做的事嗎?
不料,吳爭聽了,眼睛一亮,都到了這時候了,活下去才是最要緊的,搶糧總比餓死人來得好。
“這事可行!”吳爭頜首認可道。
蔣全義愣了,他是心中懊惱隨口一說,哪是真的要搶糧,有道是兔子尚不吃窩邊草呢,何況城中本就缺糧,搶什么搶?
“那……那個……王爺啊,城中沒糧……搶誰去?”奸臣、倿臣、無恥惡毒小人等等,這樣的字眼在蔣全義腦子里浮現。蔣全義后悔不已,這事若真干了,他得和吳爭一起背罵名,因為這是他出的主意啊。
可吳爭是當真了,他鄭重其事地問祖大弼,“淮安城中有多少豪門、富賈,平日里家中儲糧多嗎?城中最大的糧商是哪幾個……?”
一連串的問題,反而讓原本懊悔不止的蔣全義眼睛亮了起來。
敢情,王爺動的是這個腦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