洪承疇悠悠道:“不是錢翹恭知曉此策如何,而是沈致遠知曉此策,會有何反應?”
濟爾哈朗臉色這下也凝重起來,是啊,這事確實有個極大的隱患,錢翹恭是自己的孫女婿,自己可以掌控住他,可錢翹恭素來與沈致遠往來親密,那么,這事很有可能會傳到沈致遠耳朵里。
沈致遠可是多爾袞的女婿,京城之中,多爾袞的心腹、耳目眾多,如果將此消息傳給多爾袞知曉,那一場大戰必定暴發,朝廷能打得過多爾袞那二旗人馬?就算打得到,也是兩敗俱傷之局,到時白白便宜了義興朝和吳爭。
這么一想,濟爾哈朗額頭還真滲出了冷汗。
“那……那不如……?”濟爾哈朗比劃了一個手勢。
洪承疇搖搖頭道:“如果錢謙益此策,早已與錢翹恭、沈致遠商議過,那么滅口何用?如果只是錢謙益與錢翹恭商議過,沈致遠不知情的話,何須滅口?”
濟爾哈朗微微一怔,看向范文程,范文程點了點頭,“鄭親王不必焦躁,問清楚之后,再作計較也不遲。”
……。
錢謙益被追了回來。
鄭親王府太大了,從中堂到前門,得有三、四里路。
他才看見前門,就被府衛追上了,好在錢謙益也沒有真走的意思,都是老甲魚,誰還算計不過誰啊?
回到中堂,錢謙益裝糊涂問道:“王爺將錢某截回來,不知還有何事指教?”
濟爾哈朗尷尬地笑笑,又是一張和善的面孔,他笑道:“錢大人也真是……怎么還和娃兒一樣,說翻臉就翻臉,何事不能商量來著?”
錢謙益道:“既然諸公無意為錢某救人,那錢某只好離去,另拭他人想法了。”
洪承疇問道:“不知錢大人要找何人?”
錢謙益一本正經地道:“賤內之前就是因將消息透露給沈致遠,才被多爾袞抓捕,如今她母女二人生死不明,錢某自然得向沈致遠討個說法。”
“你是說……在來見鄭親王之前,還沒和沈致遠商議過……此策?”
錢謙益搖頭道:“未曾。”
濟爾哈朗眼中冷洌一閃而沒。
錢謙益突然笑道:“怎么……王爺想殺錢某滅口不成?”
濟爾哈朗被錢謙益這么一言點破,反而從容起來,“那就要看你識不識趣了?”只要此事還沒泄露出去,那么以濟爾哈朗、洪承疇、范文程三人的權勢,足以消除一切隱患。
有道是我為刀殂,人為魚肉,還不是自己說了算?
錢謙益轉頭看了洪承疇、范文程一眼,笑道:“二位大學士也這么認為嗎?”
洪承疇臉色一變,他迅速意識到,錢謙益的閱歷、謀略并不下于自己和范文程,既然他敢如此痛快地說出并未泄露,那定還有自保之道。
于是洪承疇迅速換了一張笑臉,道:“錢大人莫當真,鄭親王只是被你扭頭就走氣著了,和你開個玩笑罷了。”
濟爾哈朗一愣,但他畢竟不傻,雖不知道洪承疇用意,但也意識到有些不對,忙道:“洪大學士說得對,本王就是和你開個玩笑。”
錢謙益哈哈大笑道:“錢某也不過是與王爺開個玩笑。”
四人突然莫名其妙地一起哈哈大笑起來,笑得異常地瘆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