范文程戲謔地看著錢謙益,嘿嘿冷笑道:“做你娘的白日夢,說降我二人……你也配?!”
錢謙益悠然背負雙手,昂首朝天,不搭理范文程的嘲諷。
洪承疇臉色一凝,他突然意識到,錢謙益敢如此膽大包天的說出這番話,定是知道些什么,他轉過頭去,沖范文程施了個眼色。
“錢大人,不妨開門見山吧,再藏著掖著,對你我都不好。”洪承疇語氣漸漸冷了起來,他甚至做出已經決定,如果錢謙益不過是故弄玄虛,那今日,便是錢謙益的死期。
錢謙益聞聽,兩眼打量著洪、范二人,“也罷,既然二位非要錢某挑明了,錢某就直說了……二位大學士是身在曹營啊……。”
“你……你胡說,滿口胡吣!”范文程臉色一白,急吼道。
洪承疇再一次阻止范文程,對錢謙益道:“你有何證據?若是沒有證據,那休怪洪某……。”
錢謙益打斷道:“洪亨九,都是明白人,錢某既然敢這么說,自然是知情人……遼東鐵礦、木材,揚州鹽、山西煤等等諸類,以晉商之名,每月以二倍甚至三倍的價格運往南方,牟取暴利……朝廷早已嚴令,這些禁榷物資須控制販賣的數量,可直至今日,南運的物資竟有增無減,若非攝政王在兗州封鎖水陸通道,南運物資的數量或許會再翻上一番……。”
范文程臉色慘白,他再也沒有勇氣喝斥錢謙益了,只是緊張地看看洪承疇。
洪承疇的目光一縮,“你繼續講。”
“京城皇商之亂,數千人在皇城外聚眾請愿……別說這事也與二位無關。”錢謙益成竹在胸的模樣讓洪承疇心中一震。
他開始相信,錢謙益確實知道了些什么。
可問題是,洪承疇并非要背叛清廷,他無非是為了銀子,范文程也一樣。
這怪不了他們,所有的官員,大都如此。
有時候,不僅僅是因為官員貪,而是沒辦法,位置越高,越無奈。
手下有那么多人要養活,真要靠朝廷的那點點俸祿,能養活誰?那全得餓死。
所以,洪承疇、范文程等人,在確認清廷無法短期內滅亡義興朝時,他們的選擇就是和吳爭秘密達成協議,私下通商,特別是禁榷物資,那可是翻滾的利潤。
可這并不代表著他們愿意反正,這只是謀取利益的手段罷了。
如果是南方來人告發,洪承疇根本不當回事,因為完全可以推說成敵人離間,可錢謙益的身份確實不同,哪怕到現在,洪承疇一樣堅信,錢謙益并非是吳爭派來的奸細。
因為錢謙益對義興朝犯下的罪惡,絕對不遜于他和范文程,這樣的人,就算反正,也不會被義興朝和吳爭接受。
可洪承疇還是想不通,錢謙益是怎么知道這些的,吳爭故意泄露?
不會!這不可能,吳爭應該明白,一旦此事泄露,就無法從北方得到各種物資,也就是說,吳爭該緊守秘密才是。
那會是誰呢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