吳爭傻眼了,敢情,就留下不到十萬兩,這是要逼死孤啊?
凡事總得有個度吧?
莫執念怎能不知道?
他小心翼翼地試探著問道:“要不,老朽再手頭緊緊,給王爺留出些……湊夠十萬兩之數?”
十萬兩?
吳爭苦笑起來,其實這些年來,他與莫執念之間,就一直是這么度過的。
十萬是真的不少了,對于尋常人來說,這就是個不可企及的數目,然而,對吳爭而言,可有可無。
“一百八十萬!”吳爭陰沉著臉道,“老莫,做人要有遠見,要知道軍工坊在初期投入時,你也是嫌棄本王花錢如流水,可現在呢……一桿火槍賣四十多兩,近三倍的利潤,火炮就不必說了……什么叫日進斗金?”
“敢叫王爺知曉,軍工坊今年,虧損高達一百十七萬兩之巨。”莫執念翻著白眼,毫不留情地反懟道。
“咕嚕。”吳爭咽了口唾沫,被莫執念這話堵得直想踹人,可惜,面前的是個古稀之年的莫執念,讓他不敢抬起他的尊腳。
莫執念沒說錯,從去年時,軍工坊是已經盈利,吳爭說得也沒錯,確實,軍工坊所產新式火槍,也非常搶手,不但北面清廷搶著要(當然,是通過衛匡國和湯若望的中介),南面永歷各方勢力對此也是來者不拒,不過由于軍工坊當時產量不高,除了滿足北伐軍換裝,很難對外銷售,所以,賣出去的大都是各衛換下來的舊貨,利潤自然不高。
但今年的財報,那就有些“不堪入目”了。
這場大戰,軍工坊的擴建耗費甚巨,從北方來的原材料因戰爭上漲了許多,最關鍵的是戰時補給江北各衛槍支彈藥,是已經是個巨大的虧空,打出去的子彈、炮彈顯然是撿不回來的。
“一百萬……不能再再少了。”吳爭干澀地說道。
“二十萬,好叫王爺知道,這些銀子老朽只是轉手,全得用在北伐軍將士身上。”
“……好吧,六十萬,本王從不虧待將士們。”
“三十萬,王爺應該知道,將士們的忠誠,少不了功、賞相應……。”
“……。”
吳爭還能說什么,他苦笑著轉頭,看著渾然不知所謂的宋應星,“宋先生,本王怎么覺得,你似乎不知道這原本該你的銀子吧?”
一直作壁上觀的宋應星,方才恍然大悟,勃然而起。
于是,又是一場真槍實彈的口水戰。
終于可以松口氣的吳爭,接過宋安遞來的茶盞,牛飲了一口,“咄……”地吐出一張葉子,“小安,你記住,任何人不得打擾莫老與宋先生的商議……敢違者,本王踹他屁股。”
“是。”宋安使勁憋著要咧開的嘴應道。
……。
這只是個縮影,大將軍府現狀的縮影。
五年時間,不短,但要積累起可以應對一場北伐,確實是難了些,特別是江南大半府都已經被韃子洗掠過之后,吳爭就算是想多來幾次“劫富濟貧”,也不好使,徒惹惡名罷了。
清廷的贖金高達一千多萬兩,但,這只是個空中幻影,只有第一筆,或許第二、三筆是真的,接下來十多年的“按揭”,天曉得會不會有,當然,吳爭也從來不奢望拿到往后十幾個的贖金本息,因為,三年,最多三年……一切,就該是結束的時候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