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都說了很多次了,不興跪。”吳爭頭也不回的沖身后跪到一片的女人揮了揮手,“自便吧。”
侍女們識趣地退去了。
周思敏慢慢上前,“王爺在外辛勞、征戰多日,此次回來,不妨歇息一些時日,也好將養身子骨,莫累著了……。”
吳爭用無名指輕觸著兒子柔嫩的嘴唇,這種觸感和發自內心的欣喜,讓吳爭停不下來,觸碰個沒夠的。
“我倒是想啊。”吳爭無奈地搖搖頭,有些發牢騷般地道,“可沒人能放我一個假,該死的諸般瑣事,讓我只盼能分身有術。”
“雖說能者多勞,可王爺麾下能臣猛將如云,又何必事事親為呢?”周思敏微笑著,目光閃著光彩。
吳爭看到了,不過他的下意識中,以為這是“小別勝新婚”的前奏?
可接下去,吳爭知道自己,錯了。
周思敏毫不違和地跪下道:“妾聽聞長公主隨王爺來了杭州府,敢問王爺,不知是不是真的?”
吳爭慢慢斂去臉上的笑意,“確實有此事。”
“請王爺允準妾身前往長公主宅陪侍。”
吳爭淡淡道:“你這話說得不妥,我是吳王,她如今只是長公主,你身為本王側妃,何來陪侍之說?”
“王爺息怒。一日為主仆,終身為主仆……請王爺成全。”
吳爭看了看搖籃中渾然無覺、只顧吸嘬手指的兒子,“初為人母,你能舍得他……這樣吧,我準你十天前往一次湖邊探視……。”
“不。”周思敏堅決地抬頭道,“妾已經求王妃照撫我兒……想來以王妃慈愛性情,不會虧待了我兒……妾身一家世受皇恩,雖家祖……妾身自當為家祖、周家贖罪。”
吳爭盯著周思敏良久,“我倒是一直低估了你的內剛性情了,你讓我意外。”
周思敏拜伏在地,“無法侍奉于王爺身邊……妾身有罪。”
“去吧。”吳爭淡淡說了聲,轉身離開,走到門邊時,駐足道,“忠義是美德,但凡事總得有個度……別誤人,誤己。”
“妾謹記。”周思敏一直趴伏著,沒有抬頭。
不過從她輕顫地肩可以看出,她在飲泣。
……。
從周思敏屋里出來,原本想享受父子、父女天倫之樂的吳爭,意興闌珊起來。
他知道帶朱媺娖回杭州府是個錯誤。
但卻不得不如此。
朱媺娖留在應天府,絕對沒好下場。
沒有一個遜帝可以善終,遠的不說,就說丹陽王朱慈烺便是如此。
吳爭想保護朱媺娖,再怎么樣,她不該死。
她應該活著、她有理由活著看到順天府光復的那天,如同她說的,親手為她的爹入殮重葬。
吳爭內心,將朱媺娖當成了一桿旗、一桿秤,需要她去見證收復順天府。
當然,這不是最主要的原因,因為吳爭可以讓朱媺娖去往轄下任何一府安頓。
讓她回杭州府,目的只有一個,安定人心。
安定人心,其意有二,一是保護,二是監視、阻撓。
人心難測,經過這五年多,吳爭最有體會的就是這四個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