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致遠“嗯——”地一聲,連連搖搖道:“先不說山西、陜甘方向還有二十多萬大軍,就說京畿還有數萬八旗軍,哥哥是不知道啊,那些可都是滿族精騎,馬術、騎射無一不精,火器確實犀利,奈何無法連發……哥哥難道沒聽吳爭說過,只有火器連發,才能真正克制滿騎?”
李過一愣,但隨即點頭道:“象是聽吳王殿下說起過。”
“對嘍。”沈致遠大著舌頭道,“吳爭要的是不戰而勝,至少是輕取而勝,他心里想要的更多……天下,整個天下。可惜啊,我擔心自己看不到,我只要眼前的……他說理想,或許窮盡一生也無法實現。”
沈致遠轉身拍拍李過的肩膀道:“哥哥,不瞞你說,我并非要效忠于清廷……但我也不想效忠于吳爭,更不會效忠那個狗屁建新朝,我要的是江山半壁。”
李過吃驚地看著沈致遠,“可……可如果吳王殿下北伐,你難道真要與吳王交戰不成?弟弟,這可是大事,關乎身家性命。”
沈致遠搖搖手道:“哥哥多慮了,打不起來,至多,也是象徐州城外,打個遭遇戰……我心里有數,吳爭……心里也有數,呵呵,我與他是兄弟嘛。”
“可……。”
“別擔心,船到橋頭自然直……。”沈致遠搖晃著身體道,“吳爭說過……說有……有一種國家沒有皇帝,國事是有一群人聚在一起開什么……什么圓桌會議,我覺得這樣挺好。咦……不說這無趣的了,來,我敬哥哥一杯酒!”
“好……同飲!”
“再敬哥哥一杯。”
“好,今日不醉無歸。”
……。
夜已深,明月高懸。
劉體仁緊蹩著眉頭,責怪地指責道:“大哥怎么能一女許二家呢?雖說沈致遠說得在理,真要開戰打起來,廣信衛手中火槍,根本改變不了結局……但,槍在我手,命運就在我手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
李過淡淡地說道,他臉上哪有一絲一毫的醉意?
“那大哥為何……?”
“吳王用意,無非是牽制鳳陽府清軍和清廷的注意力,為建陽衛向安慶、廬州進軍減少阻力,同時減輕泰州衛在海州方向的壓力。”李過緩緩道,“他的意思不假,但誰能保證,他沒有借此消耗廣信衛的意思?五萬大軍,被三弟帶走了一部分,如今僅三萬多人在此,我總得為將士們尋覓一條退路吧?至少,不讓他們枉死異鄉吧!”
劉體仁抿了抿嘴,“大哥多慮了吧?吳王應該不是這種人……想那沈致遠如此矯作,吳王不也沒有降罪于他嗎?”
“荒唐!”李過斜了劉體仁一眼,“你真以為吳王沒有對沈致遠心生戒備?”
“這……大哥的意思是?”
“別的不說,就拿沈致遠的來意講,如果吳王依舊視沈致遠為手足,沈致遠要買火槍,何須求到我面前來?”
劉體仁稍一思忖,慢慢點頭道:“大哥說得是,可……大哥為何要答應沈致遠呢?萬一真如大哥所料,吳王已經對沈致遠心生戒備,那大哥賣火槍給沈致遠,豈不是會惹惱吳王殿下?”
李過臉上閃過一絲古怪,“賣給誰不是賣?或許正象沈致遠所說的,至少他是個漢人,總比阿濟格得手強……再者,火槍在你我手中,賣給誰,自然是你我說了算……咱們只要有了銀子,再向軍工坊買新的就是,這相當于由清廷出銀子,為咱廣信衛換裝新式火槍,何樂而不為呢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