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就是,但凡屬于貧苦無產者,大多是拖家帶口地往南面滁州、和州方向逃難。
而家中富裕,或者此前已經投過一次清的那些豪強、富戶們,卻是望徐州、兗州方向轉移。
有上一次不同的是,如同轉移起來方便多了,有了漢明銀行,財富的轉移已經不需要大車拉了,當然,土地和宅子是帶不走的,富豪們也沒打算賣了它,因為戰爭臨近,也賣不上價。
只要裝幾箱房契、地契帶走也就夠了。
在他們看來,這場戰爭的結果已經非常明朗,英親王聯手睿親王,三、四倍于廣信衛的兵力,這等于是兩個五大三粗的漢子完虐一個小孩。
有什么懸念?
民間有這種思想的,占了大半,可造成這種奇怪現象的根本在于,一是南邊是自己人,越是貧苦無依者,越尋求精神和心靈上的慰籍,而越富有的,就越覺得,沒有危險是銀子不能解決的,如果有,那就雙倍的銀子。
都說破財消災,花錢買個平安嘛,六年前可以,那如今也可以。
每天四門中,南北城門人潮最為擁擠。
人口高達二十多萬的鳳陽府,在短短半個月內,人口驟降了一半。
令人暈眩的是,時間一天天過去,兩軍的前鋒也已經在濠水兩岸對峙起來。
可就是不打,打不起來啊。
令人無語的是,雙方據河對峙,日常用水甚至可以看清對方的須尾,當上流飄下一只木桶時,另一方撿到了,還特意送回去……嘖嘖,這哪叫對峙,分明是團建嘛。
無數人都想不通,甚至有人懷疑起李過和廣信衛,會不會改旗易幟,降了清廷。
這種說法在民間非常有市場,于是,義憤填膺的當地民眾集結起從北面逃難來的百姓,時不時地去李過臨時指揮部“指教”一番,想與李過談談什么叫,忠義!
更有學子在城中貼“大字報”,一邊行勸諫之事,另一邊聯名寫折,派人送去應天府彈劾,更有遠道去杭州府彈劾的。
漢人哪,自古以來,無論什么時候,都想與人講道理,尤以讀書人為最。
他們也不想想,李過真要降清,向朝廷和大將軍府彈劾有什么用?
如果彈劾有用,要軍隊做什么?
這樣的日子持續了近一個月,不用說百姓煩了,建新朝廷煩了,連遠在順天府的清廷朝堂諸大員們也煩了。
他們搞不清楚阿濟格在搞什么鬼,早知他不想打,勸降就是了,何必派錢謙益前往鳳陽府,枉作小人呢?
這要是時間長了,露了餡,讓阿濟格發現錢謙益的目的,那大事就不妙了嘛,阿濟格可是以魯莽出了名的,如果多爾袞還懂得些內斂,那阿濟格在知道之后,會不會率大軍反攻京畿,誰也無法保證。
還有,多爾博麾下一萬多軍隊的異動,也讓福臨不安,多爾博想做什么,趁火打劫嗎?
這么一想,洪、范二人就開始動心思,打算召回錢謙益了。
可再一細想,不對啊,這么長的時間,建新朝左、右二營在沿江都沒什么動靜,這不合理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