所以他并不急迫地想要統一天下,在他看來,只要有為,天下人心慢慢就會歸順大清,如果真沒法統一,那劃江而治,其實在不是不可以。
所謂得之我幸,失之我命,小福臨遠沒有多爾袞那般急迫求功的意思,反而,他在親政之后,更加努力地貫徹“滿漢平等”的既定政策,當然,這與洪、范二人十來年的悉心“教誨”有關。
至于洪、范二人的心路歷程其實也很簡單,他們絕對不是想真的“滿漢平等”,為天下漢人造福,而是通過“滿漢平等”,盡可能地收攬江北民心,然后將自己標榜成“曲線救國”的偉人。
畢竟,到了今日,降清明臣們,依舊在堅持他們說到爛的借口,他們是“聯清平叛”。
還別說,這個說法在江北非常盛行,“有識之士”們贊同這個說法,他們認為亡明者,大順李自成叛軍也!
而大興入關,占據順天府六年之久的韃子們,是大明請來協助平叛的“友軍”。
這一點,從四年前天津暴發大規模民亂時,小福臨嚇得哭喊著,要從哪來回哪去之事中可以得到“印證”。
而這件事,更成了洪、范這批降臣忽悠天下的“鐵證”。
他們標榜自己是“大明忠臣”,雖然后來慢慢省去了“大明”二字,可“忠臣”二字,那是一直掛在嘴邊的,誰敢質疑,就跟誰急!
可此時,小福臨聽聞洪、范二人所奏后,臉色慘白,大有再來一次“從哪來回哪去”的戲碼。
也對,如果真失去了鳳陽、安慶、廬州三府,那黃河之南,就真沒清廷什么事了。
關鍵是,失去了對江南的統治,物資大部分依賴漕運的北方,如何應對來自北伐軍的壓力?
而兗州、青州已經被多爾博割據,在這種情況下,清廷的根基已經在晃動了。
看著小福臨慘白的臉色,洪、范二人目光一碰,知道把皇帝嚇狠了,連忙改變語氣。
“皇上切勿太過憂心,事情還沒到不可收拾的地步。”洪承疇安慰人很有一套,“我軍在兗州、青州一線,尚有不下十萬大軍,同時,大沽口水師已經練成……而吳爭麾下財政司眼下的處境,與我朝相比,困難有過之而無不及,只要咱們妥善應對,此事尚可轉圓。”
這番安慰,并沒有讓福臨的臉色轉好。
兗州、青州一線,確實有十萬大軍,可那是多爾博的軍隊,聽調不聽宣,真能奉旨與北伐軍死叩嗎?
還有大沽口水師確實已經練成,可之前與王一林部水師的一番“試練”,已經明顯展露技不如人的缺陷,如果不是靠大沽口新建炮臺的掩護,怕是不容樂觀,想出港口對南作戰,那……還是算了吧。
唯一可以依仗的就是駐京八旗,和岳樂新編練的八萬新軍,可問題是,八萬新軍至今還有六成士兵,手中沒有裝備火器,一旦開戰,難道讓士兵空手朝敵人吐口氣?
況且,駐京八旗不得調離京畿,否則,要是在京畿再上演一出“亂局”,那江山就徹底沒救了。
福臨顫聲道:“二位先生可有應對良策?”
范文程迅速上前道:“臣有上中下三策獻上。”
“先生快講。”
“下策是,皇上下旨,調駐京旗軍南下抗敵。有八旗在側,想來英親王不敢造次。”
“這……不妥吧?”福臨搖搖頭道,“駐京旗軍是衛戍京城,不得擅調……請先生講另外二策吧。”
“中策是派使前往兗州,安撫睿親王多爾博,并說服他出兵,協助英親王擊退來敵。”
福臨突然就沉默不語起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