戰局已經有了很大的變化。
原本這三人的任務是突襲,不,準確地說是偷襲泗州。
可如今局勢大變,已經完成不了偷襲,那么,處于絕對兵力劣勢下的守軍,有沒有必要再在此消耗兵力,作均為的犧牲?
這才是三人爭論的重點。
特別是史坤、黃大洪,他們的觀點針鋒相對。
史坤認為,只要沒有接到撤退命令,那就必須按原計劃行事,戰至一兵一卒,也不輕言撤退。
可黃大洪認為,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,三人奉命至天長時,吳王并不知道眼下這一切變局,那么,做為前方將領,有必要去提醒、勸諫主公對命令進行必要的修繕。
公說公有理,婆說婆有理,二人相持不下,把目光都投向了池二憨。
池二憨是三人中,最接近吳王的人,也是最后來的。
自然最有發言權。
可池二憨也不知道啊,他率軍出發時,海州還沒有被攻破,廣信衛也還沒對臨淮發起強攻,姜瓖也沒臨陣倒戈。
從這方面來說,黃大洪的說法是對的。
可反過來一想,史坤的話也有道理,小安子總攬長林衛經年,按道理,各處戰場的戰況,少爺一定是獲知了的,既然沒有新的命令傳來,那定有少爺自己的道理。
做為少爺的親隨,池二憨沒有任何理由去懷疑自家少爺的決定。
從這方面來說,池二憨更傾向于史坤的意見。
難決之際,老實的池二憨做了一個滑頭的決定——一面派人急報杭州府討令,另一面,堅定執行原堅守盱眙、擇機占領泗州的命令。
盱眙這座小城,從剛開始的偷襲戰,變為爭奪戰,到此時,已經不可逆轉地成為了雙方殊死搏殺的戰場。
……。
清廷因嗣親王多尼、多羅平比郡王羅科鐸的死震動。
區區不名一文的小鎮,折損了大清朝兩王,噩耗傳至京城,朝野俱驚!
如果不是已經隱居宮中、退讓一線的布木布泰和洪、范等人的力勸強阻,憤怒的福臨,已經下了追責阿濟格的旨意,并一時激憤,決定要率新軍親征。
太可怕了!這是濟爾哈朗在退朝之后,抹著額頭的冷汗,對洪、范二人說的。
幾乎所有人都反對福臨親征,但只有布木布泰的話,起了作用。
布木布泰是這么對福臨說的,“皇帝啊,當年天津衛亂民造反,短短一個月,亂民人數超過三萬之眾,皇帝那時哭著要退回關外……可還記得?”
這話讓福臨頓時冷靜下來,少年人嘛,血氣方剛,在所難免,可福臨就象是溫室中長大的花兒,經不起風浪。
他雖有為明君之心,可終究難敵心中的恐懼。
沒錯,只有恐懼可以讓人失去理智般地沖動,自己說服了自己的福臨,于是就改變了主意——不再親征了!
他決定,換一種方式來解決這個困擾了他整個童年的問題。
那就是驅虎吞狼!
聯合多爾博,遏制阿濟格。
令眾人驚愕的是,原來在福臨心里,對阿濟格的恨,竟遠遠超過了多爾袞。
不過反過來想想也是,多爾袞已經死了嘛,和死人還置什么氣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