吳爭也愣了,他將目光投向黃道周,黃道周在驚愕之余,輕輕向吳爭搖頭,表示他對此不知情。
吳爭再將目光投向朱蓮壁,試圖從朱蓮壁的神色和眼睛中,看出朱蓮壁的真正意圖。
可朱蓮壁一臉坦然,目光純凈、面帶微笑。
吳爭不禁懷疑起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。
“臣惶恐……陛下說笑了!”吳爭躬身行禮道,“陛下乃明室血脈、宗室正朔,萬民心中的共主,號令天下反清復明志士的旗幟……豈可妄自菲薄?”
黃道周此時也認為朱蓮壁是在故意試探,他急忙出列道:“雖說北伐已竟奇功,可行百里者半九十,君臣相得、上下同心,方可盡全功……望陛下切不可因一些宵小的挑唆,對吳王動了猜忌。”
隨著吳爭、黃道周的發聲,滿殿文武皆趴俯于地,齊呼:“請陛下不可妄自菲薄!”
朱蓮壁含笑看著吳爭,再轉頭掃視著黃道周及殿中諸臣。
“朕是真心實意……可既然吳王堅拒,諸卿又執意留朕……那朕便從善如流、勉為其難了。”
說到這,朱蓮壁轉身攙扶吳爭道:“吳王若覺得朕這皇帝做得不合適……隨時都可告訴朕,朕絕不戀棧!”
這場變故,出乎了除朱蓮壁之外所有人的意料。
好在雷聲大雨點小,朱蓮壁也沒有在之后的宮宴中再提起此事,就象從來也沒有過此事一般。
吳爭腦中也是一片混亂,這叫什么事?
……。
吳王府。
并沒有因吳爭的長期不在京城而零落,反而更顯興旺。
車水馬龍就算稱不上,人頭擁簇一點都不夸張。
人嘛,總喜歡錦上添花,吳王、大將軍,這兩銜只要有一個,那就足夠人聲鼎沸了,何況集二者于一身呢?
好在吳王府規矩“嚴”,向來是禮進人不進。
而來者大都不是請吳王幫忙解決問題,而是先墊一腳混個臉“熟”,能收下禮,就非常滿意了。
于是,王府之內,專門設有廂房,放置不斷涌入的禮。
此時,吳爭就在看這些禮,雖然多得讓吳爭看不過來了。
“王爺,陛下或許是擔心王爺功高震主……。”黃道周盡量以一種局外人的語氣,來闡述今日朱蓮壁反常的言行。
吳爭抬手打斷,拾起一座奔馬玉雕,遞給黃道周道:“黃相替孤估估這價,能值多少銀子?”
黃道周無語,貴為吳王、大將軍,怎能粘染上銅臭,就算真喜歡,那不也要背著人嗎?
可既然吳爭問了,黃道周自然不能拒絕回答,他吸了口氣,粗略地一觀,道:“臣眼拙,瞧不出這玉馬的年代……不過就按這塊白玉和匠人的雕功,至少也得千兩以上吧!”
吳爭點點頭道:“很好……這些日子沒回來,倒也聚了不少財了。”
黃道周瞠目,他是真搞不懂吳爭心中所想,你說他有心竊居尊位吧,可三番五次的機會,他愣是放過了。
若說他真是個被冤曲了的忠臣吧,這些年的言行舉止,就算是曹阿瞞,也比不上他,單就行三度廢立之事,就夠稱得上權臣、亂臣、反臣了。
反過來說,真要有心了,天下都是他的,還糾結這馬值多少錢做什么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