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……有道是當兵吃糧、上陣殺敵,那叫天經地義……都給我聽清楚了,誰要想吃完了一抹嘴,撒丫子溜了,別怪我劉放日后找上門去,就站在你家祖墳上罵他X的三天三夜,罵遍你家祖宗十八代……。”
“對嘍,男兒在世,別的可能不要,臉得要啊……人死鳥朝天,不死萬萬年,富貴險中求啊……到時立下大功,說不定我劉放還得仰仗各位呢……。”
“……咦,大爺,你急個什么勁,還想著和伢子們搶功啊……省省勁吧,回去回去,少不了你一口吃的……。”
“你,說得就是你……你一婆姨,拿腚去殺韃子啊……滾回去,把娃兒照看好了,別給本將軍添亂……。”
古怪的事就這么發生了,在劉一手既罵又煽情地忽悠之后,大軍慢慢動了。
軍隊這東西很奇怪,它有著強大的自糾和自癒能力,還有一種不可觸摸卻真實存在的尊嚴。
當它一旦動了,就算其中有人想逃,怕都沒法自主,只能隨波逐流。
三萬人,真正沖鋒的最多不超過二萬人,有一萬人以上留下了。
這就象大浪淘沙,過篩一般。
留下的,老弱、婦孺。
讓人震驚的是,上萬留下的人中,竟找不到一個青壯,不知道是劉一手確實是惑人的天才,還是此地民風敦實,知曉天可欺,心,不可欺的道理。
戰后,吳爭見到劉放時,怒罵劉放是“屠夫”、“劊子手”,拒絕為其述功,并要以軍法治其罪。
可李定國執意力保劉放,池二憨也破天荒地執拗頂撞吳爭,要為劉放請功。
最后,吳爭作出了讓步,批復為,戴罪立功,以觀后效,連降三級,貶為明威將軍。
可憐劉放一心想做大將軍的,拼死一戰,不升反降,從正三品降為四品,按理說得大鬧一場,想當初,他可是敢向吳爭當面索要大將軍的。
可這次,他一聲不吭地,走了。
有人說,劉放回了一趟衡陽古鎮,在那個曾經力蹶三王的無名山坡下,一個人坐了三天三夜,而那個無名山坡,如今已經立起了七尺碑、成了無數義士的朝圣之地。
當然,這種坊間傳言,吳爭是絕對不信的,一個混子、地痞有了思想?
那叫啥,有思想的流氓嗎?
……。
固始之戰,嚴格意義上來說,真的不能算勝。
池二憨所部八千第一軍精銳,戰后僅剩不足三千人。
可殺敵,僅有四千余人。
這還包括了衡陽衛將士所殺的敵人在內,當然,衡陽衛確實沒殺多少人。
能拼死沖上去,就已經是他們的極限了。
想要殺敵騎精銳,真得很難。
他們幾乎是拿命在往里填,后退的人有,逃的,一個沒有。
這是一個奇跡。
可奇跡無法殺人,所以,衡陽衛真沒殺多少人。
相反,衡陽衛死得人很多,多到最后數不清了。
反正,幸存到敵騎主動撤退戰斗結束時,還能站著喘氣的,不足萬人。
因為有太多人本意是來混吃的,他們登記造冊時就沒報真名。
加上戰亂之秋,難民、流民混雜,根本就不可能計算清楚。
原本這種事不應該出現在軍紀嚴明的北伐軍中,可衡陽衛一向是異類,劉放更是異類,他來者不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