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陛下啊,臣降清那是不得已,當日臣是率軍來迎駕的,可李定國奪我三軍,還被人欲殺臣……臣不得不逃入湖廣,走投無路之下,不得不詐降,與清廷虛與委蛇……這不,一有了機會,臣就率軍反正……。”
年近不惑的朱由榔表情古怪地看著孫可望賣力的表演,不置可否。
事實上,朱由榔不是不信任李定國,如果這世上還有他能相信的人,那李定國定是其中之一。
可朱由榔太清楚皇權是怎么回事了。
如今的永歷朝,就象是寄生在李定國的大西軍身上,這哪還是君臣,簡直是寄人籬下。
原本還有鄭森的鄭家軍可以引為臂助,可鄭森被吳爭趕到了東藩島上種田去了,整個云貴、兩廣,還有誰能與李定國抗衡?
如今永歷朝治下云貴、湖廣、兩廣及川蜀南部,整整半壁江山啊,眼見著北伐大業功成就在眼前,如果真等李定國攻入了順天府,那李定國獨大之勢,便不可逆轉,永歷朝隨時都會因權臣而傾覆。
之前,朱由榔是想擺脫孫可望的挾制,可如今,是想擺脫對李定國的依賴。
未雨綢繆,防患于未然。
正所謂此一時彼一時,帝王心術,莫過于此。
孫可望邊泣訴,邊偷偷抬眼瞄了朱由榔,他知道朱由榔不信,可不信歸不信,你能奈我何?
“陛下,臣是忠臣,天地可鑒……!”
有沒有想吐的感覺?
饒是朱由榔有了心理準備,也就這句話著實惡心到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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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忍不住開口駁斥道:“那城外兩軍遭遇之時,秦王為何要攻朕的禁軍,難道是秦王眼力不好,看不見朕的大纛?”
孫可望沒想到朱由榔會變得如此尖刻,這皇帝老兒變了,真變了。
“陛下……咳,誤會……真是誤會。”孫可望臉皮是真厚,這樣當面戳穿謊言,臉竟紅都不紅一下,他大言不慚地道,“臣在北面消息閉塞,原以為陛下還在安龍府,不想陛下竟早已離開禁中,御駕親征來到了麻城……臣以為是有人假冒圣駕,這才下令剿賊以正視聽,不想竟沖撞了圣駕……臣知罪!”
朱由榔仰頭打了個哈哈道:“無妨,不知者不罪……只是汝最后明知是朕,卻下令兵卒捉朕,還囚禁起來羞辱于朕,為得,無非是討封罷了……孫可望,朕就當施恩于一螻蟻……如今汝心愿得償,那就退去吧。”
孫可望起身,但依舊低著頭。
倒不是他敬畏皇帝,而是他怕抬頭,讓朱由榔看見他臉上的恨色。
有道是打人不打臉,好歹孫可望當初也是王,可以說,沒有他和大西軍,朱由榔怕是早已駕崩于清兵鐵蹄之下了。
如今又已經是秦王了,怎能這么不給面子呢?
“陛下,臣有奏!”
朱由榔有些不耐煩地道:“朕累了……秦王有事,不如向晉王講去吧,如今永歷朝大小軍政,皆由晉王一言而決。”
聽出來了,孫可望聽出來了,皇帝心中有怨意。
這與他今日面圣要奏的事,竟不謀而合。
于是,孫可望笑了,恨意立時消融,換上一張笑臉抬頭。
“陛下乃天下共主,豈能所有事,都交給一個臣子?”孫可望一副老成謀國的忠臣范,“臣今日要奏明的,就是關于此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