洪承疇一愣,答道:“一是我朝宣戰出兵突然,攻其不備,打敵軍一個措手不及,這合乎兵法之道,二則,敵軍雖然攻占海州、安東衛,可安親王手中主力損失不大,等端重親王援軍抵達,全力一擊,敵人沒有及時增援,自然就敗了。”
范文程瞇起眼道:“若你是吳爭,攻占海州、安東衛重鎮之后,會不會派重兵入駐鎮守?”
“自然是要調重兵駐守的……嘶……憲斗兄是說,敵人是故意……戰敗?”洪承疇臉色也大變了,“這不對……這不對,這幾戰,敵軍兵力損失也不小,誰有那么大的魄力,用這么大的本錢來設一個不一定能成功的陰謀……呃……!”
說到這,洪承疇整個人也象范文程之象一樣戰栗起來,他突然意識到,別人沒有這么大魄力和權力,可有一個人有……整個建興朝,都在他的掌控之中。
看到洪承疇身子的戰栗,范文程知道他悟到了,悠悠道,“之前幾戰,敵人戰敗的原因,確實是你說的兩點,可這兩點講到根本,就是補給、增援不力……為何不力,只因路途太遠……可如果敵軍南撤,我軍緊追,到了揚州、鳳陽,局勢就會驟然改變,反變成敵人補給方便了,而我軍補給……遠了。”
洪承疇失神地木立著,突然,撩袍向門外急竄,口中大喝,“快,憲斗兄快與我一同進宮面圣……!”
范文程看著洪承疇的背影,悠悠地嘆了口氣,搖搖頭,然后尾隨而去。
……。
武英殿。
一臉疲倦,但目光精神的福臨,臉上還殘留著聞聽前方捷報后的興奮。
這些天,福臨真正領略到了做為一個中興之君的滋味,這才是他所想要的。
福臨甚至想御駕親征,向天下展示他的武功。
聽完洪承疇、范文程的奏報,福臨微笑道:“二位先生能未雨綢繆,朕心甚慰。”
洪承疇一愣,而范文程神色未變,顯然,皇帝的反應在他的預料之中。
也對,戰局一直順利,這種“逆向”的思維,根本引不起皇帝的重視。
可那邊洪承疇急了,“皇上,此事非同小可……一旦敵人主力退至長江邊上,以吳淞、靖江、鎮江及應天府向江北補給增援,可朝發夕至……反觀我軍,不管是從山東、山西補給,還是從大運河補給,路途超千里之遙……。”
福臨微笑著打斷道:“先生所慮甚是……可,這不是還沒發生嗎?若是真以先生心中的猜想和擔憂,朕便向二位親王下旨退兵,那怎么向十多萬將士解釋……說是因為擔心敵人潰退可能有陰謀?為擔心敵人有陰謀,朕就強令正所向披靡的大軍回撤?這……這……呵呵,太可笑了……試問,敵人損兵折將可是真?我軍收復城池可是真?敵軍大舉潰退可是真……既然都真的,那只要令二位親王心中多加提防也就是了……如此就撤兵,未必有些小題大做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