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給他些壓力,總是好的。”吳爭笑道,“他要晉王偷襲我……晉王不妨順他的意……偷襲我唄!”
“你……!”李定國跺腳道,“你以為吳賊那么好騙?作戲瞞不過他!”
“我可沒想瞞過他。”
“你是說……來真的?”
“不,不,晉王誤會了!”吳爭正容道,“不管死傷的是右營將士,還是大西軍將士……都是親者痛仇者快之事,我再不著調,也不能拿將士性命兒戲!”
“那你何意?”
“吳三桂……想跑!”吳爭緩緩說道。
李定國一怔,“胡說……他都有意與某聯合……按他的部署,確實有與你一戰之力,怎么會想到逃跑……再說,他能跑哪去?”
吳爭伸手,將李定國拽向案臺,指著案上地圖,道:“要是換作在阿濟格所部覆沒之前,那我還真信了他的意思……可如今……晉王請看,整個河南中、北部,皆無與他吳三桂抗衡之勢力,甚至大半個山西,也在他的兵鋒所指……他往北退,以開封、長安一線為屏障,以他的兵力,足以在短時間整肅清廷在各府殘兵……到時,就算你我合兵一起,怕是也難在短時間內對他形成有效的威脅……何況,晉王若真偷襲了我,北伐軍和大西軍之間見了血,那可不是輕易能化解得了的……而吳三桂就趁著你我發生齷齪之時,施施然退回開封府,有足夠的時間整固防線!”
李定國聽了,隨即會意過來,大罵道:“這狗賊……打得好算盤!”
罵完之后,李定國瞪著吳爭道:“那你還讓某偷襲你?”
吳爭輕嘆一聲,道:“你我只是兩面合圍,吳三桂可能從容逃脫……之所以不逃,是他自認為有永歷帝在手,晉王會投鼠忌器……還可牽制于我,可此時,吳三桂顯然已經有了決斷,那就是哄騙晉王與我在城外火拼,然后他趁機撤兵,還讓你我之間埋下日后不死不休之因……一石三鳥啊,高!”
李定國默然,心有余悸。
吳爭繼續道,“你我雖已識破他的奸計,可就算你我立時攻城,吳三桂有心逃,依舊可以逃脫……無非是斷臂求存罷了,而他的主力未損,還是后患無窮啊!”
“你是想……讓某偷襲你,哄住他、拖住他?”
“是這個意思。”吳爭點點頭道,“我之前錯判了吳三桂的用意,派往真陽方向的偏師……人數少了些,不足以擋住吳三桂……需要時間增援,晉王順他意對我發動偷襲,可以麻痹吳三桂,減緩他撤退的速度……同時,也避免吳三桂狗急跳墻,對永歷帝不利!”
“你到此時還能顧慮到陛下安危……某很欣慰,此非是婦人之仁,而是你心中有義!”李定國點點頭道,“只是,夜里偷襲或許能騙過他……可天一亮,想瞞他,恐怕就難了。”
“永歷帝并非貪生怕死之人……他能納諫禪位,也是悲憫天下蒼生,至少,他心中有仁……投桃報李,我不希望他遭吳三桂毒手!”吳爭微微一哂,“也只能死馬當作活馬醫……我打算讓蔣全義帶人去真陽方向增援,只要能及時趕到……便可有七成把握截住吳三桂……只要吳三桂一死,他在北面的主力必定分裂內亂,就不足為慮了!”
李定國想了想,道,“既然你有七成把握……那就試試,真不行……待北伐之后,再收拾吳賊也不遲……諒他此時也不敢東進,助清廷一臂之力!”
吳爭咧了咧嘴,沒笑,吳爭知道,如果真讓吳三桂脫出,那吳三桂必定會全力助清廷一臂之力,因為,吳三桂清楚,自此一役,改旗易幟的大門已經被關上,再無投向吳爭這邊的機會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