莫執念的這句話,讓熊汝霖、張煌言、張國維等人沉默下來,顯然,莫執念言下之意,是站到了宋安那邊。
可讓人意外的是,莫執念轉頭沖宋安輕喝道:“王爺的近衛,可不是揮刀向自己人的……怎么,宋大人是想殺了我等?”
宋安連稱不敢。
也對,雖然莫亦清只是側妃,但誰敢忽視莫家的存在?
這可是大將軍府的錢袋子,就連每月發放官員俸銀,做為左布政使的熊汝霖也得通過莫執念。
莫執念要么不開口,開口別人就不能不當回事。
干咳了一聲,莫執念慢慢起身,“老朽來此,只是向諸公說明一件事……再拖下去,二位王妃就要趕來了,老朽也攔不住了……家翁遇險,做兒媳的總不能不來吧?到時,諸公應該明白……要擔心的事,可就不止眼下這一樁了!”
說完,莫執念向外走去,“杭州城中……怕是不太平啊,望諸公……眼睛別只盯著鼻子底下的嘴……!”
熊汝霖等人相視,臉色凝重起來。
莫執念這樣的身份,定然不會無的放矢,難道……他聽聞或者覺察了什么?
莫執念路過宋安身前,掃了眼宋安,將右手紫檀木拐棍交于左手,然后抬右手,拍拍宋安的肩膀,“你是個忠義之人……就是閱歷低了些,需要磨練……王爺給你的擔子過重了……小子,把眼睛擦亮些……湖中那人,未必是主惡!”
宋安急問道:“莫老是聽說了什么嗎……難道方賊還有余黨?”
莫執念長吁一口氣,斜眼道:“老朽這么大歲數,眼花耳聾的,哪有你這般精神,況且你手下還有長林衛……老朽能比你消息更靈通?”
宋安一愣,想想也是。
莫執念嘆了口氣,一面往外走,一面嘀咕道:“……沒聽說過,偌大的謀反案,主犯首惡就這么輕易落敗的……難道以方國安的履歷,就不明白,敗即死的道理嗎?到今日,七天了……可有捉到方國安家人……須以史為鑒……以史為鑒哪!”
宋安,還有帳內眾人一聽,頓時臉色劇變起來。
從方國安挾持吳老爺子起,所有人的眼睛、注意力全在了白洋池畔。
忽略了城中,更忽略了方國安背后或許還有人,或者后手。
莫執念的人生閱歷,應該感覺不假,方國安家人至今未捕獲,這說明,不是府衛不盡職,而是城中必定有人在掩護、藏匿方國安的家人。
那么,這人必定有很大的實力,甚至可能是……在場中的某人。
否則,在這樣滿城搜捕的情況下,尋常人根本無法藏匿、掩護方國安的家人。
一時間,在場之人,用懷疑的目光相互打量著。
而宋安已經急奔而出,他心中突然恐懼起來,自己將長林衛大部調至白洋池畔,而大將軍府更是將杭州府府衛調來圍困方國安及其部反賊。
那大將軍府、王府……宋安不敢想下去。
他只能迅速調集長林衛,趕往王府。
一時間,從白洋池畔,數千軍隊,從各方向回奔向南。
……。
“……異族倡亂,聚兵百萬,橫行施虐天下……痛哉毅皇烈后之崩摧,慘矣!東宮定藩之顛踣,文武瓦解,六宮恣亂,宗廟瞬息丘墟,生靈流離涂炭,臣民側目,莫可誰何?普天之下,竟無仗義興師勤王討賊,傷哉!國運夫曷可言……?”
陳子龍在學院講臺上慷慨激昂著,“……陳某效力于南朝,意欲為北伐傾盡畢生之力,然鎮江兵變,兵部僅余子龍一人……矢盡兵窮,淚干有血,心痛無聲,不得已蟄伏鄉里,以圖再起……!”
“……有吳姓者,起于紹興,短短三年間,收復江南失地十余府,復我社稷宗廟……子龍以為,其忠義,遂投效其麾下……然,此吳姓子,驕狂跋扈,先行數度廢立之逆……后弒殺我皇、大長公主,奪我國柞、毀我宗廟……是可忍孰不可忍,今日,子龍欲召集我輩同道之人,奮起討賊……復我明室宗廟,奉迎魯監國回京主事……我輩同道諸友人,皆應高舉義旗,響應討賊,大快臣民之心,共雪天人之憤……!”